“三生不改冰霜操”

“三生不改冰霜操”

——谒海瑞墓

繁华的海口市区，有一块宁静之地。那就是明代清官海瑞的墓园。

墓园位于海口西面。早年，这里一片荒芜，随着城市的快速扩张，亦是通途四达，高楼矗立了。但走进墓园，一座古朴泛青的麻石牌坊，上书雄浑有力的“粤东正气”四字，一下子就将人的思绪带入了历史的沧桑之中，缅怀起墓园主人来了。

海瑞的身世很不幸，四岁丧父，与母相依为命。好在其母有孟母之风范，“苦针裁，营衣食，节费用，督瑞学”。使海瑞从小受到浓郁的儒家经典教育，形成了爱国，正直，节俭的品格。也许是家庭环境使然，海瑞后来为官，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刚直不阿，疾恶如仇。成为封建时代不可多得的清官。以至于有了“海青天”，“南包公”之美誉。

走在麻石铺就的甬道上，两边是松柏常青，瘦竹摇翠。石马，石羊，石狮，石龟等有序地列于其间。风雨几百年，历经不同时期的洗礼，默默地注视着不同年代的人群从眼前走过。

海瑞的一生，是清贫的一生。据《明史·海瑞传》记载，他四十岁出仕，从七品县令做起，却是粗食淡饭，布袍脱粟，甚至叫老仆在县衙后院自种蔬菜以聊补不足。总督胡宗宪曾对人说:“海瑞为母亲祝寿，只买了两斤肉啊。”而对民生，海瑞却常挂心头。他开道置县，以靖乡土。兴修水利，轻税均田。一生无子，临终时，金都御史王用汲照顾他，只见他家中“葛帏敝籝”，“为寒士所不堪用者”。禁不住也哭了起来。

沿着麻石甬道，来到海瑞墓前，只见一块巨碑，上刻“明皇敕葬资善大夫南京督察院太佥都御史赠太子少保谥忠介海公之墓”，缕缕青烟在空中袅袅升腾，只是令人感到叹息。空墓无尸骇。早在文革初期，因为吴晗的《海瑞罢官》，海瑞尸骇就被人挖出，在海口的闹市被焚之一炬，化为灰烬。墓碑可以抹去，而人们的口碑是无法抹去的。当拨乱反正之时，海瑞墓也得到了完好的修缮，复貌如初了。

海瑞的一生，是清正的一生。他并不是金戈铁马时期的英雄，他的功绩之一就是“骂”皇帝了。生于太平之世，比较战火纷飞的年代，人们有更多的安逸之感。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安然地生活，而最为荒唐的是嘉靖皇帝竟莫名地不理朝政，设坛斋蘸，寻求长生不老之道。以至官吏投其所好，竞献祥瑞。以致于百姓“嘉靖之年，家家皆净”。加之于苛捐杂税，百姓莫不民不聊生了。在朝廷一片静谧中，唯有海瑞挺身而出，冒死谏言，上皇帝书，谈古论今，痛陈斋蘸之弊端，以图唤醒昏君之无为。海瑞骂皇帝，早已将生死置之于外，他自备好了棺木，随时准备以身殉职了。这种置生死于不顾，为社稷敢谏言的无畏精神，在当时也只有海瑞敢为了。海瑞为此入狱而不悔，亦印证了无私才能无畏。作为一个封建官吏，海瑞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确实难能可贵。

海瑞墓后，有一扬廉轩，古朴中透露出几分雅致。楼圆阁方，长廊环绕，别具一格。小憩其间，抬头望见海瑞手书的“三生不改冰霜操，万死常留社稷身”的楹联，黑底金字，笔力雄浑;熠熠生辉，光照人间。这也许是海瑞一生的心声吧。

海瑞的一生，是清廉的一生。在封建社会的官场中，他的清廉正直，犹如出污泥而不染的洁莲，令人耳目一新。在迎来接往中，他甘于淡泊，不喜奢侈。下去体察民情，不许鼓乐相迎，住的也是简陋之处。当年总督胡宗宪的儿子来到淳安，胡作非为“倒挂县吏”，海瑞以胡宗宪为官清明，巧妙地假定“此人不是胡宗宪儿子”为名，反将胡公子携带的金子几千两充入县库中，并派人报告胡宗宪，胡无法自救儿子，也无法替海瑞定罪。都御史鄢茂卿路过淳安，海瑞接待也十分简单。鄢茂卿气愤不过，但早闻海瑞刚正不阿之名，亦只得怏怏而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诽之。”海瑞独善其身，同僚却难以认同，他先后几次被罢官，皆由他一枝独秀，终不肯同流合污所致。而他的这种高风亮节，却在民间广为传颂，至今人人乐道。

沿假山，攀山道缓行，右边长廊中，许多碑刻赞誉海瑞的一生;左边长廊中，则以图画形式，形象地展示了海瑞的生平事迹。在中间亭台，举目四望，海瑞墓园尽收眼底。松柏，翠竹，鲜花，芳草，点缀墓园。具有海南风情的椰树，昂然向上，树叶飘逸，似乎也在为家乡故土能孕育出海瑞这样一名清廉高洁之士而骄傲。正是:以身垂范子孙羡，长留正气在人寰。

远处，是喧嚣的城市，园内却一片宁静。

海瑞墓，是一空墓。但来此凭吊海瑞的人，思海瑞之清贫，慕海瑞之清正，钦海瑞之清廉，决不会空手而归。这种情愫，必定会使人的心灵得到净化和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