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真理的人
佛陀上了年纪之后,变得越来越美,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倾心于他的美貌。因为他们知道所有从自我而来的恶念见到佛陀时都会在他的面前逃窜,这样,他们就可以与佛陀合为一体,从而也就和真谛融为一体。没有一个见到佛陀的人不是这样,而且,在他的面前人人都会享受在爱的大海里。佛陀的面容娴雅而平静,好像是皇家的牙雕像,他的鼻子突出、纤细,显露出雅利安人的血缘特征;他的眼睛深邃、湛蓝,显露出他言行举止所恪守的信条。他曾是一位王子,却没有任何一位王子能和他相比,因为在他左边行走的是般若,右边是爱,周围是一片阳光。他的言词睿智、犀利,即使那些原来抱有讥讽之意的人见面后也会为之倾倒。
有一次佛陀托着大钵来到一块田边,远远地站着等候犁地人的施舍。犁地的是个富人,一见到佛陀那乞食的样子,就说“我又耕地,又播种,然后才得食。你也应该耕地播种,闲者不应得食。”
“婆罗门[1],我也耕地,也播种。”佛陀这样答道。
“但我们怎么看不见尊敬的乔达摩的犁呀!”那人轻蔑地说。
世尊回答说:“我播下的种子是信仰,犁是理解,鞭子是温柔,果实则是不生不死。这样种地的人绝不再受痛苦的折磨。”
那位婆罗门倒了一碗奶糊(米粉和牛奶的混合物),递给佛陀,说:“请佛陀吃了这碗奶糊,因为您是一位伟大的播种者。”
人类历史上总有一些站在精神山峦高峰的圣贤,把追求真理、播种真理作为毕生事业。正是因为有了他们,人类社会才会呈现光明。
唐代高僧鉴真,也是一位这样的播种真理者。
七八世纪时的中国处于盛唐时期,经济繁荣,人民生活安定,文化和技术各方面都有很大成就,因此周围国家纷纷派遣使节、留学生到中国来学习。
日本当时处于奴隶社会,封建制的萌芽已逐渐增长。7世纪以后随着和中国交往的增加,他们直接向中国派遣使团和留学生,学习中国的经验。公元743年,日本学问僧荣睿、普照到扬州请鉴真和尚东渡弘法。荣睿、普照是公元733年由日本派遣来中国邀高僧去日本传法授戒的,他们经过10年的访察,才找到了他。
鉴真和尚,俗姓淳于,江苏扬州江阴县人,公元708年21岁时在长安实际寺通过具足戒,正式取得僧籍。5年以后,一直到他东渡为止的40年中,他讲经、建寺、造像,由他授戒的僧侣先后达4万多人,其中有不少是以后成名的高僧。公元733年,他被誉为江淮一带的授戒大师,在佛徒中的地位很高,成为一方的宗首。鉴真和尚被邀时已经55岁,为了弘扬佛法,传播唐代文化,欣然接受了荣睿、普照的邀请,决定东渡日本。
没想到,鉴真和尚渡海传播真理的历程却异常艰难曲折。
第一次东渡日本,鉴真和弟子祥彦等21人从扬州出发,因受到官厅干涉而失败。
第二次东渡他买了军船,采办了不少佛像、佛具、经疏、药品、香料等,随行的弟子和技术人员达85人之多。可是船出长江口,就受风击破损,不得不返航修理。
第三次出海,航行到舟山海面又因触礁而告失败。
公元744年,鉴真和尚准备由福州出海,可是在前往温州途中被官厅追及,被强制送回扬州,第四次东渡又没有成功。
公元748年6月27日,鉴真和尚进行第五次东渡。他从扬州出发,在舟山群岛停泊三个月,横渡东海时又遇到台风,在海上漂流了14天后,到了海南岛南端的崖县。在辗转返回扬州途中,弟子祥彦和日本学僧荣睿相继去世,鉴真和尚本人也因长途跋涉,暑热染病,双目失明。
可是鉴真和尚并未因失明和屡次失败而灰心丧志。又过了5年,这位双目失明、已66岁高龄的老僧,毅然决定第六次出航。公元753年10月19日,他离开扬州龙兴寺,11月16日乘第二艘遣唐使船从沙洲的黄泗浦出发,直驶日本。12月20日中午,这位夙志不变、决心东渡弘法的盲僧,终于踏上了日本的土地,在鹿儿岛县川边郡坊津町的秋目浦登陆。
40多天后,鉴真和尚一行到达当时的京都奈良,受到天皇为首的举国上下的盛大欢迎,轰动日本全国。
鉴真和尚在日本生活了10年,于公元763年在日本圆寂,终年76岁。
鉴真大师以普度众生为动力,以慈悲喜舍为愿力,以勇猛精进为助力,不仅将佛法送到日本,还将我国盛唐时代的建筑、雕塑、绘画、书法、文学、印刷、医药等文化和科学技术带到日本,推动了日本文化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被日本人誉为日本律宗的开山祖、医药的始祖、文化的恩人。
中日两国虽山川异域,但风月同天,自古以来,就有许多纽带把中日两国紧密联系在一起,而所有这些纽带中,有一条法乳一脉、源远流长的纽带,这就是两国许多民众信奉的佛教,赵朴老称之为“黄金纽带”。在这条烁烁发光的金纽带上,鉴真大师不愧为永远璀璨夺目的明珠。
辛勤播种粮食的人,得到的是人们的赞扬;辛勤播种真理的人,得到的是人们的敬仰。
公元759年,日本圣武天皇敕命为鉴真大师修建唐招提寺(原名律宗寺),位于奈良西京五条町,气势雄伟,具有中国盛唐的建筑风格,据说鼎盛时期有3000余名学僧在此学经求法。
鉴真大师圆寂后,他的赴日弟子忍基制作了鉴真大师坐像。这尊塑像供奉在御影堂,被尊为日本的国宝。1985年,鉴真和尚的坐像回江苏扬州“探亲”,盛况空前。
播种粮食,需要付出汗水、辛劳,经受风吹、日晒、雨淋;
播种真理,需要付出心血、甚至生命,历经危难艰辛;需要具有坚强的意志,百折不挠的精神。
播种粮食,能使人解饥饱腹,维持生命。
播种真理,能使人开蒙启智,建立信仰;播种真理,不仅能使自己获得永生,还能光耀千秋,泽被后世。
【注释】
[1]婆罗门:古印度四种姓之一,居于种姓之首,世代以祭祀、诵经、传教为主,是社会精神生活的统治者,享有种种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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