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瘫痪在十八岁的炎炎夏日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难忘的日子,出于各种原由,或喜庆,或悲酸。
1988年7月5日,这是个我起初想起来就咬牙切齿,到后来心态平和回味的日子。
那天早上,睡醒,我的右胯就痛,很疼,不动好一点,一动就更特别疼痛。我知道:病,又犯了!心就一沉!但我已经怨不得什么了,早就怕犯,但也早就知道一定会犯。自从九岁时类风湿病发作后,每年夏天我都会犯病,什么医、药都拿这个顽症没有办法,一直熬到雪花飘飘才会不疼。我是在病痛中长大的,全身关节都疼遍了,面对这个破症候,我毫无办法,唯有承受。
我勉强穿上衣服。
前一天,我还和其他健全人一样,行走自如,就是坐一会儿再站起时,腰会躬一些,慢慢才能直起来。一种疾病,在我身体里潜伏着,因为怕犯病,为预防,春天,我已经熬了几十副苦汤药喝,可病还是犯了。我是“格路”人,别人得了类风湿,都怕冷,遇到湿冷会加重病情,不喜欢冬天,我呢,怕热,一到热天就不行了,天冷我就活啦。治了几十年病的老中医都没见到过我这样的,说我得的是热风湿。我从不想与病魔打交道,但病魔相中了我。我一直在对抗他,但我失败了。我甚至觉得无论将来医学如何发达,生命体的一些疾病会永远存在的,是治愈不了的。母亲对我说过姥爷留下的一句话:治病,治不了命!
这时,我依然在休学。学校照顾我家,让父亲在校内开个小卖部,专门向学生出售面包麻花,还有作业本之类的。因为类风湿这种顽疾,反反复复,治不出头,是无底洞,一个病人就会拖垮整个家庭的经济,何况我家是三兄弟患病。二、三十年里,年年治病,吃药打针,多亏父亲是教师,是干部,月月有工资,如果父亲是普通农民,即便母亲再会过日子,无论怎样节俭持家也坚持不了。乡村里,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农民这种半工半农户,大都是比较富裕的家庭。我常常感激自己降生在这样的人家,虽然家里多了病魔这么一个魔头,但还能维持生活。我病倒前,基本上是在帮父亲打理店。而且,有时候,我也外出去做一点小生意,卖电视报,旧书刊,还有冰果、翻花小玩具。记不清什么原因了,那天我早起,要去河南岸的小北河镇。我忍痛勉强骑上了自行车,右胯疼得越来越甚,肿胀,一摸,局部发热。我的体温似乎总是比别人热一点,跟人握手时,也会有人吃惊地问我:手咋这么热?家里人看到我犯病了,母亲无奈地皱眉,全都没有办法,在我家,这已经习以为常了。
出村口,十几分钟,就来到了浑河边。我只用一条不疼的腿蹬车。那时,这里还没有修混凝土桥,是浮桥,一到汛期,浮桥就会冲开,只能乘渡船。船到岸边,要涉过浅滩水,把自行车举到舱里,人再跨船帮进去。我的胯疼得难以做到,疼痛越来越厉害,如果挣扎过河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我隐隐预感到这一次的发作,很可能极大不好。我犹豫了,盯着脚尖的流水,一会儿就发晕了,人像要随着流水歪倒。于是,我转身蹒跚返回。
二姑家在村庄南街,为了什么事,好像是奶奶叫我告诉二姑什么话,我到了二姑家,二姑看到我瘸了,关心问:疼啊!二姑让我吃一种止痛药,我早已经吃过了,说,是药都治不了我这破病。
然后,回家,到了院门口,我已经不能抬腿下车了。于是,放慢车速,伸手扶住墙边的杨树,停住了,人还在车上,喊家里人,帮我扶稳车,忍受剧痛,不得不下车来。这个关节炎,就是剧烈疼痛,因为骨膜发炎,增厚,挤压关节腔内的神经,需要紧绷全身肌肉,不能动,有一点动作,就如锯痛剜心。
我爬上墙角的铁床,就再也没能下得来。
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的确无法描述当初发病有多痛,这个病,号称“不死的癌症”!
右胯,发展到整条腿都肿胀发热。
我曾经想像候鸟一样渴望迁徙,专门逃避酷热,到寒冷的地方去。可是,中国地理,冬季南北温差大,夏天里,南北都一样热。还有,我十六岁以后,冬天也发作了。这之前两年,左胯就是在正月里发作的。然后,在五月,去辽宁省中医院住院治了半年。
大侄儿洪禹来了,我让他压了一桶水,井拔凉,我挣扎坐到床边,把发烧的右肿腿伸桶里浸着,冰镇。
父母说不行,我含泪吼着,发泄。
起初,我还能靠墙坐着,后来就不能了。后来,在锦州蜂疗时,听一位病友说过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风湿上大胯!这话极有道理,我身上各关节都痛遍了,可是,哪儿发病,都没能让我瘫痪,但,胯发病,我就彻底废了,因为胯是人体动作的中轴,中医又叫“大转子”。那年,家里拼全力送我去辽宁省中医院治半年,这一次,再也无力了,我也不能要求去看病了,唯有挺着。现在回想,当年,家里经济条件就算允许我再去医治,那么,下一年,还是要发作,最终还是瘫痪的结果。挺着,我就盼冬天早点到来,希望等天气冷下来,我就自动好了。可是,这一次,疾病再也没有给我机会,雪花飘时,我正严重,原本右胯不能压迫,只好向左侧翻身,这回,左胯也发炎了,脊柱都疼痛了。
我努力站起来过,城里的荣家姑父母来看我,我下地了,可是他们一走,我险些摔倒!多亏扶住了小桌子。我拄着二哥的木拐,屋里地面平常,下面却是耗子洞,我整个身子倚压在拐杖上,拐杖拄塌了地面,突然陷下去,结果,我僵硬的身躯,一旦颤动,就痛得摔倒了,多亏侧歪着倒在炕上。我吃激素,原本不敢多吃,为治病,脸和上半身浮肿,腿却肌肉萎缩松懈。谁走近床边,我都害怕,全身时刻下意识地僵硬紧张,担忧别人碰到床沿,一点点颤动,都会招来我的剧痛。
虽然多年来断断续续一直有病,但也断断续续地拥有自由。
之前,每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突然失去自由,整天躺在床上,这种被绑束的痛苦,比疼痛更熬心,真是生不如死。
这时的家境,七口人,八十多岁的爷爷奶奶坐在炕头,二哥白天黑夜偎坐墙边,三哥常年累月躺在炕梢,花甲之年的父母竟然是我家的壮劳力,这回我又瘫痪了,炕上都没有我躺的地方了,这样的家境几乎令人绝望。。
这时,我有理想追求,正在学习《鸭绿江》文学创作函授,我躺在床上,仍向纸上写稿。
我想到过死,用拳头猛砸自己的头。夜里黯然落泪。我不甘心自己活人一回就这样死去,我想让生命留下一些痕迹再走。自杀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徘徊了好长一段日子,而且,我记得二哥曾经做过这种事对家里的影响,我不能再添乱。还有,这种时候,我真的是自杀都没有办法做到,瘫痪在床上,我连行尸走肉都不如,根本不能行、不能走,就是一堆骨头皮肉的废料,要想解决自己,除非绝食,而这是母亲不能接受的。
应该说,我还是怕死!
但,我总感觉,我骨子里还是有一些男儿的气血,读书塑造了我对节操的崇敬,当需要我做出奉献牺牲的时候,我相信自己真的能够做到!我能面对大义的牺牲,但害怕的是庸碌无为的死亡。而且,从小我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凡夫俗子,总感觉自己这一生应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大事,所以,天生我就心怀一股傲气,很少真正服人。后来,因为身体疾病、生活残缺,事事求人、处处低头,我无法不谦卑,但正如一片树叶有不可分离的正反两面,我表现得有多谦卑,心底里就潜伏着多少支撑自我精神尊贵的高傲。
咬牙活下去!我心里暗自给自己鼓劲儿:别看我没能进入考场,等将来,我要让那些考上了大学的同学看到,我不比他们差。确定要活着,我就拼力学习,迫切想取得成绩,证明我活着躺在床上等人照料,不是完全无用的。
但是这个时间太漫长了。
作品第一次变成铅字,还真不算晚,是十九时岁在病床上写下的散文诗《笑破天的理想》,发表在《文学之友》上,又过了几年,在北京一份报纸上发表了一首小诗《我会飞》,之后,一直到2005年,我三十六岁了,经恩师刘兆林老师提携推荐,我才得以在报刊上正式发表作品。
我夜以继日地学习,这样能分心缓解我的病痛。老是停电,电价比城市的贵,还不保证供应。这是城乡差别令我最早痛恨的现象之一。准备个小手电,浪费电池,自己也舍不得,又不好向家里人交代,看到我夜里打手电看书,会听到“唉”一声叹息,自己也愧疚。还有方法是点蜡烛,这也需要钱,我曾经把过年时供奉祖先和菩萨的蜡油收集起来,在没电时读书用。在铁烛台上,捻旧线蕊,一次添加一小块蜡油,经常添加,保证灯火照耀书本。后来,三哥和奶奶病故后,炕上有了我躺的地方,夜里就斜对角借着小黑白电视的微弱光亮,勉强看书。当发现眼睛近视后,如果我多休息,少看一些书,就会恢复,我知道这一点。但是,想到自己都得一直这样躺着,已经这样了,还在乎什么眼睛不眼睛。
后来,捡了因眼病脑病故去表哥的一副眼镜戴,带上后,一只眼睛看得清了,于是就戴,用我的眼睛,去适应一副病眼镜。这都是我身上发生的故事。后来,镜腿断掉了,就用铁丝绑。
相比看电视,我更喜欢看书。我对文字的兴趣,大于图像。
三哥从一大块破镜片中,反射着看我,大大的眼睛盯人看,他的眼睛出奇地大,更有神。都说他比我聪明!在我们家,病魔恰恰是从囚禁他开始。
这年冬天熬过去,并没有盼来我预期的好转,反而还加剧了。
这类风湿到底是一种什么病?在我体内游走为害的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目前的人类医学也告诉不了我们。我是病人,母亲让我学医,自己治自己,我不肯,不愿意学。我只愿意学文学,而学这个,家里人却不喜欢。姥爷是中医,家里有姥爷留下的金针,我也试着在自己腿上扎过,我读过针灸手册,知道一些穴位治什么病。我觉得我比较勇敢,最初在自己腿上扎是有一些忐忑的。别人针灸,说有针感,酸麻,我呢,什么感觉也没有。专业的针灸大夫给我扎过,我也没有,我咋什么都和别人不一样呢?
这时,我只认为自己是病人,不是残疾人,家里两位哥哥就是铁证,可我依然盲目自信:我会好起来的!我一定能重新站起来走路,哪怕是几年之后。没有想到,我后来虽然真的站起来能走路了,但这却等待了十八年!
人生有几个十八年呢?
九岁患病,十八岁瘫痪,三十六岁置换人工双髋关节手术重新学会走路。这种翻倍的年月数字,到底寓示着我生命里承载着什么因果的宿命,等到我七十二岁,能学会飞翔吗?
1989年初春,广播和报纸上都在宣传一种新的治疗类风湿病方法:蜂疗!传说一个农场女工,患类风湿病,不慎叫蜂群攻击了,昏迷三天三夜,醒来后,类风湿竟然好了。这种因祸得福的虚假传说,蒙骗了许许多多在病痛中迷惘绝望的病友们,仿佛溺水挣扎呛咳的人在浮沉中听到一句大喊:船来了!其实,这声音就是海市蜃楼,如同幻听,连救命稻草都不是。因为医院治不了类风湿,于是病友们就求助于这种天然的方法了。锦州一家职工医院,开设了蜂疗病房,这欺骗性的虚假广告就是他们利用媒体炒作的。我当时也大旱盼甘霖一样寄希望于蜜蜂救我,但治疗需要钱,家境艰难,我已经不好意思再向父母张口了,我自私地暗暗盼着亲人能主动送我去治病。是三哥第一个开口向父母说:送他去看看吧。“他”就是指我。家里人都以为二哥和三哥的病,没有治好的指望了,觉得我年龄小,还有希望一些。父母肯定是想为我治疗的,但不能两手空空去医院。于是,母亲去亲友家借钱。借钱这种事,父亲从来不出头,如果是给别人赠送东西,父亲会风光出场的。多年来,因为我们三兄弟的治疗,母亲无数次地踌躇着走入亲戚朋友家,红着脸羞赧地求助。好在,父母极讲信誉,过后必定省吃俭用地及早归还,所以,母亲考量再三选择的人家,都没有拒绝过,回想起来,真的感激那些年扶助我们家一路艰难走过来的亲戚挚友们。
于是,父亲、姐夫和四哥就背着我迢迢地去求医了。这是第一次去锦州,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和如今去旅游的心情绝对不同。而且,腰胯关节发炎,身体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剧烈痛楚,一路颠簸,如同上刑。可是,为了求得治好病,我什么痛苦都能忍受,像用战斗来消弥战争,我企盼以疼痛来化解病痛。要转乘五次车,才能到达医院。起初上路时,都是四哥背着我,出家门到村里大路边上车,到县城又下车、等车再上车,在盘锦转客车时,姐夫心疼四哥一个人背我太累,就执意背起我。我吃激素类药物造成全身水肿虚胖,因为胯疼,背着我时,不能托着双腿,只有抓牢我的双臂,背着病人和背健全人不同,一点不能借力,我那时是死沉死沉的。感觉到姐夫瘦削的肩胛骨硌着我胸口,可是我不觉得疼,与病痛比起来,这不是事儿。车上已经坐满了人,一位好心的军人大哥站起来给我让座,我却因为关节僵硬一时坐不下了,全身肌肉神经骨骼都僵硬着扒紧姐夫肩膀,努力想坐下却疼痛得不敢。因为患病的关节腔里,骨膜发炎增厚,压迫运动神经,关节有一点轻微的角度位置改变就把剧痛刺扎给心脏和大脑,这也是我们类风湿病人最后形成关节僵化坏死的原因。病久了,有炎症的骨膜钙化,变成软骨,成堆成团地填满关节腔,丧失行动功能。车发动,车体哞哞吼叫摇晃,晃得我“妈呀”一声,栽倒后摔在座位里,多亏父亲和四哥在旁边保护,不然可能会摔倒在座位外边。我强烈感觉到自己的双胯关节就像上了锈的金属折尺一样,嘎吱嘎吱地慢慢勉强实现了弯曲仰靠到坐位里。
很简陋的医院,楼群间两趟低矮的灰瓦房,院子里好像是有个椭圆形小花坛,我记不准确了,因为我进了病房后,再也没有出来。屋子里很潮湿,看得出这是为了开设蜂疗实验而临时改建的病房。旧铁床涮了新的白油漆,涮得很粗糙,有的地方还露着锈斑。红砖铺地,不平整,高低参差,有点绊脚。门窗也不严实,初春的夜晚很凉。我发烧,潮乎乎的被子生出了寒气。夜半,我忍受不了啦,怕惊醒其他病友,就小声喊和衣倒在床边长条凳上的父亲:爸,我冷。朦胧中,花甲之年的老父亲爬起来,把裹身的毯子盖在我身上,轻轻地,怕手重了会弄得我更疼。
第一天入院时已经是傍晚,第二天上午,医生来到病床前,简单地问诊几句,然后直奔主题,给我做试敏。根本没有其他医院那种繁琐的检查,就是唯一的方法:拿蜜蜂蜇患者,看看对蜂毒反应大否。
美丽的女医生,抱着蜂箱,戴着白面纱,如果在野外会让人误以为是养蜂人、采蜜女。女医生拿一只尺把长的钢镊子,小心地揭开一点蜂箱盖,蜂箱里密密麻麻蠕动着成堆成团的小蜜蜂,观之令人心生慌恐,生怕蜜蜂飞出来乱蜇人。我小时候捉蜻蜓时误碰蜂窝,被蜜蜂蜇过,脖子上起个紫红的毒包。现在,我是心里忐忑地求蜜蜂来蜇我。女医生钳出一只不大又不小的中号蜜蜂,蜜蜂的大眼睛滴溜溜慌乱地看着我。女医生微笑着,边劝慰我不要害怕,边慢慢把蜜蜂放在我挽起袖子的胳膊上。蜜蜂仿佛尖叫一声,就把像仙人掌刺一样尖锐的尾针刺穿入我的皮肤。
蜜蜂的尾针是带倒刺儿钩的!
女医生捏紧镊子拿开蜜蜂,蜜蜂就身尾分离,尾针留在人的胳膊肉皮上,一撅一撅地往皮肉里深剜钻扎。蜜蜂尾针蜇刺半小时后,蜂针的毒素就基本都输送给患者了,患者自己或者护理的家属用指甲掐住蜂针,硬生生拔下来,肉皮上留下一个粗陋的针眼。
拿蜜蜂检验过敏与否,就是看这一只蜂针蜇刺后,病人如果只出现蜂针周围红肿,没有造成全身大面积的肌肤红紫、呼吸衰竭、心跳过速,观察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内平安无事,那么就是不过敏,完成测试。
我期盼自己能试敏合格,果然实现了心愿。
第二天,医生在我手臂上按中医穴位蜇刺了三个蜂针,又是三个蜜蜂的尸体扔在地下,任人踩踏。我要向小蜜蜂致歉!我伤害了你们。蜜蜂应该飞舞在百花丛中,采酿大自然的精华。然而,为了人类的谎言,却牺牲了你们。医者在进行这种方法治疗之初,应该是善意的,想治病救人,但是这只是试验,不是成熟的医疗方法,这似乎也是中医的一种组成部分。我对中医不完全否定,但分什么病,相比于西医,中医的局限太大了。成排的蜜蜂尾针,在患者肌肤上,一撅一撅地往肉里深剜,这是蜜蜂的心!从最初的一针、两针试敏,到最后一天扎几十个、百个,病友们都要求多扎,每天一样的治疗费用,扎少了就亏了。蜜蜂群体中也有勇敢的战士,趁揭开蜂箱盖子的瞬间挣扎着逃出来,在病房里嗡嗡冲撞乱飞。戴着面纱的男女医生,依然会被逃飞的蜜蜂蜇肿脸。医生们也奉献了。听说,蜜蜂的一生只具有一次的攻击力,当它蜇刺了敌人后,就必然身尾异处,折断了翅膀,它的战斗完全是以命相搏!蜜蜂尸横遍地,那蜂针努力地向人类肌肤里深深钻剜,表明了战士牺牲的斗志和决心!
正当病友们对蜂疗抱有极大乞盼而经过两、三个月的治疗却不见病情好转时,平日里极其官腔严肃的女院长走到各个病房笑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去年在我们这儿治疗的患者李明权又来了。李明权是我们所有病友心里的榜样,因为蜂疗广告中就提到了一位叫李明权的患者经过治疗,康复出院了。女院长转身离开,我们病友就笑说:这是好消息呀?去年治好了,今年还用再来吗?
很快,我们就见到了同样被蜇得鼻青脸肿的李明权,大家关心询问他去年蜂疗后到现在,病情感觉究竟怎么样,私下里,他说了实话,没感觉到怎么样。李明权的二进宫,彻底击垮了我们对蜂疗的希望。几十位对医院常规疗法绝望的来自全国各地的病友,经过几个月的治疗,集体证明了:蜂疗是治不了类风湿的。
回想当年,我又感受到了蜂针蜇遍全身皮肉的痛楚,蜂针一撅一撅地动着往皮肉里深深剜扎;又看到了小蜜蜂们为我无辜牺牲时那大眼睛滴溜溜慌张惊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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