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前的父亲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快三年了。无论在工作之间,还是休息之时他老人家那音容笑貌、言谈举止,常常在我脑海中浮现。我常梦见他待梦醒时却有一种无言的惆怅,恨不得把梦做长一些,甚至有时还盼着做梦,盼着梦见父亲,因为到那时我们才可以与过去一样,在一起谈笑风生,在一起生活娱乐……
对父亲的怀念,不仅在于他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更在于他正直诚实的为人品格。是他那朴实无华的品格,时常感染着我、教育着我鼓舞着我,使我在工作和生活上不断有新的收获。更令我难忘的是面对死亡,他表现得却是那样从容,那样视死如归,对生命的含义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他老人家去世前,由于患上了哮喘病,加之老年性白内障,视力严重下降,基本生活全靠我的母亲辛勤照料。虽然家人对照顾他都无怨无悔,但他总觉得是自己什么也干不了,还要人伺候,连累大家,生命失去了意义,对于死亡不仅不感觉恐惧,而且有时还表现出一种渴望的神情,对于给他的治疗都不积极配合,有时还拒绝吃药。1999年年底,父亲的病情突然加重,我急忙赶回老家时他已经难以站立,大小便也需要人帮助,于是儿女们昼夜轮流看守但他老人家的思维却很清晰,我们还说说笑笑,回忆过去的岁月,一会儿说这儿,一会儿说那儿,但他的饭量却一天比一天小,病情既不见好转,也没有恶化。转眼间,我已经在老家待了半个月了,假期已到,我想多陪他几天,多伺候几天,也算尽些孝心,还些因自己常年不在他身边的“欠账”,因为很明显他老人家在世的时日不多了,但他却反复催促我回单位上班,无奈,我只好随他。临行的那个早上,我特意给他煮了袋方便面,还加了些熟牛肉,但他却不想吃,我说:“大大(父亲),不吃的话我怎么能放心走呢?”他老人家很是理解我的心思,答应吃饭,我便一口一口地给他喂。由于父亲的脸浮肿着,眼睛只有用劲才能睁开,所以一般情况下闭着眼睛,吃饭时也不例外。喂饭时看他吃完上一口,再张口时才喂下一口,他为了让我少喂几口,总是每一口都让喂几下,把嘴塞得满满的,才肯嚼咽,一直到我把满满的一蓝边碗面喂完,还大张着嘴等我喂。当我告诉他已经吃完时才合上了嘴,此时我心中才算有了一丝慰藉。我们即将分别,我拉着他的手把头贴在枕边问还有什么交代时,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娃娃,回去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每年来把你妈看上两回。”我听着听着,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哭了起来,口中说不出话,只是使劲用点头回答他的嘱咐,也顾不上他老人家看到没有。他见我哭得伤心,又说:“娃娃,鹿活千岁,总有一死,不要伤心。”此时,我们彼此心里很清楚,这次的分别很可能将意味着父子的永别。我只好带着父亲的嘱咐,怀揣一颗放不下的心,依依难舍地离开了生我养我的父亲。
正像我们预料的那样,此次的分别真成了我们的诀别。我回单位上班不到两个星期,不愿意听到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当我再次赶回他的身边时,他却再也听不到我们的千呼万唤了,他老人家走完了近八十年的人生道路,永远离开了他的儿女们,离开了他相濡以沫六十五年的妻子。临别时的那三点嘱咐,成了我们父子最后的对话。“娃娃,回去后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每年来把你妈看上两回。”这句话始终铭记在我的心中,不敢忘怀。我谨尊父亲的教诲,踏实工作,善待同志,珍惜生活,每年利用放长假的机会都尽量回老家,去看望那对我牵肠挂肚的亲爱的妈妈。
2002年冬刊登于《银川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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