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树的不了情
我的老家有棵核桃树,从小我就感到它硕大无比,它连着我多少童年的喜怒哀乐,伴我从小一直到十八岁离开故乡。
从我记事起我家就有了很大的果园,果园里有梨树、杏树、核桃树……据母亲讲,这个果园是我没见过的奶奶亲手创建的。在新中国成立前那十分艰难的岁月,三十几岁就守寡的奶奶就是靠着果园拉扯大了七个儿女。新中国成立后果园的土地大部分归生产队,树木也逐渐被砍伐,但那棵大核桃树一直保留在我家的自留地里,虽历尽风风雨雨,依然枝繁叶茂。
从上小学开始,假期里白天看核桃树的任务便落在了我的肩头晚上与家人一起睡在树下的草棚内。上中学后,我便要昼夜看守,一年中的几个月的时光要在大核桃树下度过。看核桃树是个轻活,只需你守在那儿,吃饭有人送,还有时间看书写字,但对于贪玩的孩子来说更多的感受无异于被监禁,不管什么地方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也不论何处变得如何诱人,都得坚守岗位摆脱各种诱惑。当然偶尔也会因离开核桃树一会儿时间而惹些麻烦,树上的核桃被人偷摘,如被母亲发现便免不了一顿教训。无论如何,其中的乐趣还是很多的。乡下的孩子们不仅没有零食吃,就连饭也饥一顿饱一顿,因而我的核桃便成了对孩子们最具诱惑力的东西,常常有一群孩子围着我转来转去陪我玩,让我呼来唤去,手拿着核桃在树上磨皮,弄得个个两手黑黑,很久难以洗白,但是伙伴们还是乐意设法得到一两个核桃解馋的。
有看守的辛劳便会换来丰收的喜悦,核桃的绿皮裂开时,就可打收核桃了。核桃具有温肺和补肾等药用价值,但此时切不可贪食,吃得过多就会屁股流血,即滑肠,拉时没有,不拉总流,十分难受。待到寒假时,我开始提着竹筐去街上卖核桃,那年月正值“文化大革命”后期,也是割资本主义尾巴的狂热期,因此,卖核桃也不是一件易事,往往要躲着市管会的人,只好提着筐走街串巷,偶尔也被人逮住没收,但大多数的核桃还是变成了我上学的学费、书费,变成了家中的油盐,我手中常有几毛钱的经济力量。
转眼间,我离开故乡已十六年了,我离开后看核桃树的任务落在了退休回家的老父亲身上。起初几年还可以,可后来父亲得了哮喘病,儿女们商量把树挖掉算了,母亲硬是因为这是一棵上百年的祖种老树,难以割舍,不同意挖。前年二老总算同意将树卖给了一家姓赵的同队人,但二老给对方提了个要求,十几年内不准砍伐,对方答应了。虽然大核桃树属于别人了,可仍常使我魂牵梦绕。这两年每次回家总要不由自主地带女儿去大核桃树下待一会儿,然后带着几分惆怅离开。核桃树依然显得那么年轻,并没有发觉我情感的变化,依然春华秋实,硕果累累。
1996年1月24日刊登于《银川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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