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王老师

2.永远的王老师

王老师也曾是我在尔湾成人学校的同学，当我在1998年初认识她的时候，已经七十多岁了。

来自香港的王给我最深的印象，除了她总是梳理整齐的一头灰白头发，和善亲切的笑容外，是她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南加州我曾遇到过好多来自香港的移民新朋友，虽然我们都看得懂当地的华文报纸——《世界日报》或《星岛日报》，但很多时候彼此间的交流却是用英语——我听不懂粤语，他们听不懂普通话！

王之所以会说普通话，一方面因为她退休前曾是中学老师，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与时俱进好学不辍的人生观。当年王与她的丈夫一起从香港地区移民来美时已经过六奔七了，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勇气硬是在美国考上了驾照。在南加州独立生活，能够自行驾车是首要条件之一，王的新移民生活很快就进入了正常状态。

接下来她又开始在尔湾的成人学校苦学英文，一年一年地坚持不懈，从初级到中级再到高级班。我第一次在克拉瑞老师的班上与她同学时，她的口语连贯熟练程度让我吃惊！课间休息我们用普通话交流，当我得知她已七十有二时，除了敬佩之外，还感觉到了一股鞭策的力量在鼓舞推动着我：比她年轻一辈的我在这里的新移民生活定能成功！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与王一直有联络，我们一帮老少朋友们每周总会聚一聚吃个饭，王总是兴致勃勃地自行驾车也赶来参加。今年已经83岁整的王，虽然前几年老伴已过世，四个儿女中有两个就安家在尔湾，她仍然坚持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每次看到她时，总是那么精神矍铄风采依旧：一头花白的短发梳理整齐纹丝不乱，清瘦白晳的脸上略施粉黛，依然留有年轻时的秀丽端庄，金丝眼镜片后的大眼睛里透出机灵和聪慧，仍保有苗条身材的王的穿着总是淡雅合时。曾经有一阵子她还戴上一顶用真人头发制作的假发套（这是儿女们送她的生日礼物），看上去竟年轻了二十多岁！她开心又得意地告诉我们说，周末与儿女们去饭馆相聚，当遇上儿女的朋友时还被故意问起“这位漂亮小姐是谁啊？”

按照中国原来的养老养生观念，已是耄耋老妇的王应安坐家中，热茶一杯，看看电视打打麻将，偶然外出则由儿女子孙们陪伴簇拥，就像老祖宗老佛爷似地被供着哄着，那才叫有福气！但是王的观念却迥然不同：生命在于运动，与时俱进学到老！

王平日里每周的安排是这样的：周一学钢琴课，周二教会读经班，周三成人学校英语课，周四老人中心运动课，周五中午聚餐会后去附近学校接孙子放学，周末与儿孙们团聚以及上教堂做礼拜。此外她还间或受邀去参加孙辈们的毕业典礼，儿女们的全家外出旅行等。

除了周末的团聚由儿女们开车接送外（在尔湾以外城市要上高速公路），在尔湾的所有活动都是由王自己驾车！八十多岁的华人移民老太太毕竟不同于土生土长的“老美”——他们是从婴儿时期就开始与汽车打交道了。王的视力并不太好，我曾仔细观察过王的眼镜，镜片是老花近视均具备的。按照加州车管所的规定，每隔三年王就必须到车管所去检查视力和协调反应能力，每次她都能顺利通过，换领到新驾照。王的不同寻常也由此可见。

2004年初，王单身一人回香港处理一些家务事，不料竟患上感冒并转成肺炎，更糟糕的是被怀疑“非典”而隔离十五天，真正是九死一生。她返回加州尔湾休养一阵以后，重又精神焕发一如平常。

我常常想，外表柔弱年事已高的王该有着怎样坚毅乐观、自强自爱的生活信念，知足常乐、自尊自立的价值观念，才得以支撑着她活得如此精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