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头不到一百头

●差一头不到一百头

从前，有个妇女，生有两个儿子，老大从小放牧，老二从小念经。在老二长到十六岁时，老大说：“你从小念经习文，不劳动，我不再养活你。”将弟弟赶出了家门，什么东西也没给他。

老母亲见小儿子生活无依无靠，心里很疼，她就跟小儿子一起过活。大儿子就给母亲一头奶牛。母亲和小儿子赶着牛，来到一个庄子上住下来。小儿子说：“既然你跟我一起过，我去向大哥再要几头牛。”母亲说：“他不会给你的，不过你一定要去，就去试试吧。”

小儿子就跑去向大哥要牛。走在半路上正好碰上大哥，弟弟说：“想找你再要几头奶牛好和母亲一起过日子。”大哥却说：“你想的倒美！现在我的牛群只差一头不够一百头，我正要向你们要回那头奶牛，添够一百头呢！”弟弟说：“有这一头牛富不了，没这头牛也穷不了，你一定要就拉回去吧！”大哥就从弟弟家中把那头牛拉回去了。

弟弟回家，说了经过，老母亲也很生气。小儿子说：“阿妈，你不要生气，我出去想办法弄些牛来。”

他告别阿妈，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生活出路，一心要弄一群牛回来。一天他来到一处长满杭达布周恰的树林子里，砍了一根树枝枝作棍杖，拄在手上，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往前走，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就把手上拿的棍子扎在十字路中间，说：“棍子向哪边倒我就朝哪边走。”谁知那棍子一扎在地上，并不向那一边倒，却钻进地去了，随着地上裂开一道缝子。他顺着裂缝走进去一看，里边却另有一派天地。他向里边走去，在路上放着一个被弄坏了的菩萨塑像，他把塑像顶在头上，念了经，放到一个淋不上雨的岩洞里。

他又向前走了一会，来到一个大滩上，滩上扎着一顶牛毛帐房，里外无人。他掀起门帘钻进去一看，里面支着三口锅，一口锅里煮着肉，一口锅里煮着白米饭，一口锅里煮着香喷喷的奶茶。他吃了些肉和米饭，又喝了些奶茶。再细看，里面有个羊尿脬，往里面放了几个羊粪蛋，拿起来吹了口气，把羊尿脬吹胀放在一个角上。

到了晚上，有个女人骑着一只黄鼠狼，后面跟着几只哈巴狗，狗的脖子上戴着一串小铃铛，当琅当琅地响得很欢。她走进帐房以后，对哈巴狗们说：“今天肉被人吃过了，米饭也被人吃过了，奶茶也被人喝过了。”哈巴狗吃喝罢，那女人说：“你们去把山上的马牛羊赶回来拴下，我去请喇嘛算算卦，看今天这里来了啥人。”说完骑上黄鼠狼就走了。她走在半路上碰上一只狐狸，把黄鼠狼让它骑上，自己却为它拉着黄鼠狼走，把狐狸一直接进帐房。

进了帐房以后，她给狐狸煮肉烧茶，狐狸做了些念经用的朵尔吗，弯腰往地上放朵尔吗，屁股坐回来时正好压在尿脬上，把尿脬给压爆了，叭的一响，把狐狸给吓得昏倒在地上，当下断了气。那女子说：“哈巴狗们，我们走吧，今天这里一定来了生人，连喇嘛都不行，我们怎么行哩。”说罢就急忙跑了。

待他们走后，弟弟赶上妖怪们的一群牛羊回到家中，变成了一个大富翁。

他哥哥知道以后，眼红了，跑来问弟弟发财的经过，哥哥听了以后说：“弟弟啊，把你这棍子借给我用用吧。”弟弟说：“你拿去用吧。”哥哥拿着弟弟的棍子去找发财的门路，他也来到那个十字路口，把棍子往地上一扎，地上也裂开一道缝子，他顺着缝子走下去，在路上见到一个弄坏了的菩萨像，一脚给踢到一边去了。再往前走，见一个很小的帐房，里面支着三口锅，一个煮着骨头，一个煮着米饭，一个煮着尿一般的奶茶，看上去穷得可怜。他在每个锅里各吃了一点，然后藏在一个地方看动静。

到晚上，那女人骑着一头黄鼠狼，后面跟着三个哈巴狗回来了。女子对哈巴狗说：“你们把山上的几只山羊赶回来拴下，现在穷得东西也没有了，将就着吃点吧！”然后在大哥的头上用针划了个十字，点了些白水，说：“你去了就去，住了就住吧！”大哥心里很害怕，忙说：“我不住了，我走哩！”他双手空空地往回走。当他来到洞口时，头又疼又胀，肿得老大，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地缝里钻出来。他的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几乎走不动了。

快走到家时，他的媳妇让孩子去看看阿爸拿什么财物回来了。孩子出去看了看，跑回来对阿妈说：“阿爸没拿什么东西回来，头大得顶不住着回来了”。他回到家中，啊哟一声倒在床上把头给碰烂了。本来九年才能死的，头碰烂以后，九个月就死了。

讲述人：智果，曲库乎乡江什加村藏族老奶奶，85岁

流传地区：青海同仁

记录、翻译、整理：赵清阳

时间：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