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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南村北响缫车

时间:2023-0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这是苏轼43岁任徐州太守时,下乡体察民情所作的《浣溪沙》。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词时,还以为是在描述我们樟村农民养蚕做丝的情景呢。缫丝是个专业术语,我们樟村人叫做丝。两只小转轮同时转,声音会更大更动听,苏词所写“村南村北响缫车”,一个“响”字真是神来之笔,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感受它的精妙所在。

村南村北响缫车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这是苏轼43岁任徐州太守时,下乡体察民情所作的《浣溪沙》。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词时,还以为是在描述我们樟村农民养蚕做丝的情景呢。

缫丝是个专业术语,我们樟村人叫做丝。据《鄞县志》记载:《唐书·地理志》载明州土贡有吴绫、交梭绫、绢、丝、绸等;民国《鄞县通志》称“樟村一带农民,多有以育蚕为业者”,“1950年,全县产茧800担,其中樟水区628担,占78.5%”。

到了小满时节,蚕老茧实,就可以剥茧抽丝了。做丝的场头比较大,屋内容不下,男人们就在家门口搭好缸灶丝车,女人们开始围着丝车忙活。

做丝的流程大致可分三步:煮茧,抽丝,绕丝。

煮茧用的设备是临时搭起的缸灶。所谓缸灶就是没有上釉的粗陶瓷灶,因为它的形状像缸,故名。灶膛里用木柴烧火,缸灶上置一口六尺坦镬,镬里面加满水,水加热到稍稍烫手时,放入二十颗茧。为什么要煮茧呢?因为蚕吐出的丝里有丝胶,胶把丝黏在一起才能结成茧,现在要把丝一根根抽出来,就得先用沸水把丝胶融化。

抽丝的工具是一个木制的三角架,上面搁两个小转轮。

绕丝装置比较复杂,有四角方方的木制架座,上面有绕丝的轴头,下面有踏脚板。做丝的妇女非常辛苦,右手拿着又细又长的竹筷,不断地在镬里挑拨茧子,挑出丝头后,经过转轮引向轴头,同时,双脚不停地踩踏脚板,使轴头快速转动。一根织绸用的丝,必须由七到八只茧抽出的丝合成一股。如有茧脱落,必须及时补上。用“眼疾手快”这个词来形容女人做丝,真是再贴切不过了,这样辛苦一天,大致能做出一斤到一斤二两丝。

小转轮很小,转一圈大约十公分,绕丝轴头就大了,转一圈有两公尺左右,也就是说,轴头转一圈,小转轮就要转二十圈。所以做丝的时候,小转轮转得飞一样快,发出响亮的喳喳声,这声音很像蝉的鸣叫,久而久之,樟村人直接把小转轮叫作“喳哩”,喳哩是蝉的俗名。两只小转轮同时转,声音会更大更动听,苏词所写“村南村北响缫车”,一个“响”字真是神来之笔,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感受它的精妙所在。

我还记得有一首描写做丝的诗:

四眠五龄桑为食,

吐丝结茧防天敌。

煮茧抽丝缫女汗,

丝尽蛹死有谁惜?

不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虽然不如苏词有名,却也写得实实在在。

记得我小的时候,常常跟着小阿姐做丝,当然我不会做,只是蹲在灶边烧火剥茧衣,帮她打打下手。小阿姐一边做丝一边给我讲故事。有一回,她忽然说做了一个谜语让我猜:“喳哩树上叫,鸭子湖里游。水底出日头,湖上雨丝飘。”

我当时大概八岁吧,傻愣愣地望着小阿姐娴熟地抽丝剥茧,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小阿姐很得意地望着我说:“你这笨蛋,‘喳哩树上叫’是指这小转轮发出的响声,‘鸭子湖里游’就是这镬里在煮茧子,‘水底出日头’是你在烧火,‘湖上雨丝飘’就是做丝时飞散的水滴。”

我恍然大悟,原来谜底就是做丝。

六十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这则谜语,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小阿姐怎么会做出如此美妙的谜语来呢?这是一个多么朴实多么生动多么睿智的谜语啊。所谓草根文化,就是这么直接这么真实地反映着农家生活,同时启迪心智。

茧子的丝抽光了,剩下的就是蚕蛹,当然已经被烫死了,农民们一般将它当作猪饲料。其实蚕蛹也是一味中药。

我七岁那年,患了一场伤寒,病后体质虚弱,有人告诉我母亲:“蚕蛾(蛹)可以发膘。”母亲听后,把蚕蛹烘干磨粉,加入少量黄糖,让我像吃炒米粉一样,每天吃两调羹,不久身体就复原了。

茧子下锅之前,躲在里面的蚕蛹还是活的,正常情况下,它会化蛹为蝶,产子繁衍。“春蚕到死丝方尽”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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