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燕和麻雀
有人介绍我读一下陈忠实的散文精品集,说是写得很好。陈忠实的小说读过,但是其散文这是第一次接触,读后给我的感觉是清新优美、趣味横生,泥土气息浓厚,而且充满哲理。其中第四章:“偶合燕子,还有麻雀”,很有意思,读后深思良久。
古今多少文人雅士借言于燕,感叹物是人非。唐代刘兼的《春燕》:“多时窗外语呢喃,只要佳人卷绣帘。大厦已成须庆贺,高门频入莫憎嫌。花间舞蝶和香趁,江畔春泥带雨衔。栖息数年情已厚,营巢争肯傍他檐。”韦庄的《燕来》:“去岁辞巢别近邻,今来空讶草堂新。花开对语应相问,不是村中旧主人。”白居易的“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则是描绘了春暖花开,欣欣向荣的农村景象。“去年燕子来,帘幕深深处。今年燕子来,谁听呢喃语?”“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些诗句读来令人心生感动。
散文中陈忠实描写的瑚燕和与古往今来的诗人描述不同,他描写了瑚燕和麻雀的奇特故事,并从中进行了哲理性的思考。20世纪80年代他在老家时观察了燕子筑巢,每到春天家里总有燕子来筑巢,燕子有两类:草燕和瑚燕。草燕腥味重而且不爱干净,人们不太喜欢。而瑚燕勤劳,特别爱干净。每年返回家乡后,头一件“大事”便是雌鸟和雄鸟共同建造自己的家园,有时补补旧巢,有时建一个新的巢穴。不断地用嘴衔来泥土、草茎、羽毛等,再混上自己的唾液,建造自己的巢穴。但是作者发现有一天麻雀占领了瑚燕的巢穴,瑚燕就不再返回自己的原来被麻雀占领,而且弄脏了的巢,然后又重新找地方,重新修建。作者发现这一现象后,去问村里人,为什么瑚燕不去抢回自己的巢穴,村里人告诉作者,“麻雀根本不用和燕子动武,麻雀只要往燕窝钻一回,燕子自动就会把窝腾出来,麻雀身上的臊气就会把燕子熏走。燕子太讲卫生了,闻不得一点麻雀的臊气”。
作者听后感慨道:“鸠以武力霸占鹊巢,如同人类历史中大大小小的侵略者,人们惧怕他们的暴力,却不奇怪他们曾经的出现和存在。而麻雀呢,虽不具备鸠一样的暴力和嗜血成性,却可以用自身的臊腥气味把太过干净的燕子恶心一番,达到霸占其巢穴的目的,而且不留鸠的恶。由此推及自然界,如若蛆虫爬进蚕箔,蚕肯定会窒息而死,其实蛆对蚕是没有攻击能力的。再把一捧臭蒿子栽进兰花盆中,后果亦可想而知。再推及人类社会社会生活中臭与香、丑与美、俗与雅、鸨婆与林黛玉、泼皮无赖与谦谦君子,其实不用交手结果就是分明的。”作者在这里通过类比隐喻说明在人类社会中,有暴徒、小人和君子,暴徒如同鸠,通过鸠占鹊巢来生存,但是人类只要完善制度就基本可以防备。而小人如同麻雀,用臊气熏跑瑚燕,逼其自动出逃,而不留恶名。瑚燕如同君子,不喜欢小人的臊腥味而自动离窝,重建家园。
读完陈忠实的这篇散文,我点上一支烟,沉思良久。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一样,自然界有鸠、喜鹊、瑚燕和麻雀。而人类社会有暴徒、小人和君子。对君子而言,害怕的是如同麻雀一样的小人,不用动武力,而以臭气熏走像瑚燕洁身自好的君子,还不留恶名,展现其所为的“智慧”。如何治麻雀这是需要深思的,否则君子(瑚燕)隐逸,小人(麻雀)得势实在是我们这个社会的悲哀,亦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
2014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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