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的现代化觉醒
新中国成立后,唐蕴玉先是继续在学校承担美术教育工作,任教的学校有上海向明中学、上海建春女子中学以及上海长乐中学。1980年,她离开上海,移居美国洛杉矶。在洛杉矶,唐蕴玉参加了美国南加州美术协会、并参加大洛杉矶华人文化艺术活动中心举办的“洛城名家书画联展”、南加州华裔百人书画大展。唐蕴玉还入选了美国洛杉矶艺术家雅集——也许她在洋画的“故乡”,更能感受到自己在创作方面的现代认同。1992年,唐蕴玉在美国去世。翌年,南加州华人美术学会、美国加州中华艺术研究会、美国中国书画学会联合举办的“唐蕴玉油画遗作展”在美国洛杉矶中国文化中心揭幕,参观者络绎不绝,媒体报道也十分踊跃。唐蕴玉的油画被公认为具有“融合东西艺术精华,创造个性独特绘画”的风格。而与此相反的是,她的老师关良在1960年去民主德国访问讲学之后,在很长时间内备感冷落。他的作品也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不太有市场。受冷落的原因何在?关良在他的《关良回忆录》中道出了缘由:“全国解放后,文化部门的一些同志,对我的画褒贬不一,有的还持否定态度。贬的原因主要在表现形式上,说我的画如同儿戏,再加上国外的报刊杂志颇多的介绍,更引起了一些同志的反感。”
不论如何,他和京剧的缘分却一直未曾剪断。为了创作,他需要结交较多的京剧演员,尤与盖叫天交往甚深。戏与画不是同行,但由于二人艺术见解和修养相近,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据盖叫天的孙子张大根回忆道:“‘文革’后,我到上海去看关良先生。关先生的所有画稿毁于‘文革’,一见到我就叫我扮武松打虎、狮子楼、醉打蒋门神等,关先生一个个地速写下来,然后记下身穿什么行头(服装),头戴什么盔头,手拿什么兵器等,记完后还要叫我看一遍对不对。我接过速写本一看,吓了一跳,关先生的速写形很准,酷似我,而记下的穿着打扮的字迹也非常秀丽,完全不同先生画上的字如同小孩写的似的。我问关先生,您速写画得如此真实,字迹亦秀丽,怎么一画到宣纸上就变了呢,关先生笑着反问我,你祖父一上舞台就变了个人似的,这是什么道理呢?先生接着说,这就是艺术,艺术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唐蕴玉离开永嘉路600号奔赴美国前后,中国现代化的进程已切换到了改革开放后的维新模式——政治氛围上的开明宽松,以及市场经济的迅捷发展,打破了长期以来被政治化、工具化和实用化的旧习,中国文艺又一次开始了自我觉醒。
知名的“八五新潮”就在这一时期爆发了。
何谓“八五新潮”?望名生义,这个新潮是从1985年开始的,一直延续到1989年,大约四年时间。在这四年内,有一帮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的批评家,行动极为活跃。1985年7月5日,该所创办了中国现代美术专业报纸《中国美术报》。以该报为阵地,这帮批评家们不断介绍欧美现代艺术,并在头版头条上介绍年轻一代的前卫艺术。现在著名的一些艺术家,如罗中立、王广义等,都是在这几年间脱颖而出的。他们都很自豪地将自己所做的工作命名为“八五新潮”。但严格说来,“八五新潮”并非一个艺术流派,而是一场艺术运动。1985年的“前进中的中国青年美展”,就是这一时期最为知名的展览活动之一。这些展览基本基于一种纯粹的艺术表达目的,没有赞助,也没有出售作品。到了1986年,厦门的达达活动更是惊世骇俗:所有的展出作品在展览结束之后被付之一炬。这个举动倒是很符合达达主义所宣称的行动准则:艺术伤口应像炮弹一样,将人打死之后,还得焚尸、毁尸灭迹才好;人类不应该在地球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们主张否定一切,破坏一切,打倒一切。作为旁观者,不管能不能理解他们所传达的虚无主义,但是他们在艺术上的实践,理应得到尊重。没有这些实践和理念,艺术依旧只能停留在旧有的格局之上,不破不立。
不过,“八五新潮”并不仅仅是一场前卫的美术运动。艺术批评家朱其曾在2007年撰文回顾“八五新潮”说,“实际上在文学界有马原、格非、孙甘露等人的先锋小说,陈东东、王寅、欧阳江河等人的先锋诗歌群体,音乐界有瞿小松、陈其刚、谭盾等人的先锋音乐,电影界则有陈凯歌、滕文骥、何平等人的探索电影。美术界的八五新潮业和其他领域的艺术在大的文化理想上是一致的,就是觉得以前的艺术都不是一种真正的艺术本身的先锋实践和语言实验,而这一代人要完成这个使命……八五新潮的主要意义在于它是一场文化运动,具有与当时社会精神高度呼应的知识分子价值观和精英文化态度,具体表现为独立精神、文化反省和现实批判三大特征。”而独立、反省以及批判所对应的,又恰恰是现代性启蒙中的“人性的解放和自我的复出”。被救亡给压倒的启蒙,遂借着“八五新潮”的舞台,跃然而起。
正是在这种自我觉醒的大背景下,中国艺术又一次呈现出自由化及现代化的繁荣。至于关良的艺术成就,也重新得到评估。在2000年之后,他的油画《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在嘉德拍得22万元人民币;次年,油画《灵派山》在嘉德又拍得28.6万元人民币。近年来,他的许多油画作品在拍卖市场都拍出了上百万元的价格。
这些都是资本市场对他的认可,是资本的追星冲动。也许,关良更在乎的,是别人对他创作中现代理念的发现。在关良的一次画展上,被誉为中国画一代宗师的李苦禅曾带着一批学生去参观,许多学生发出的疑问几乎如出一辙:为什么关老师不把人物画得标准些?李苦禅说:“良公的画法叫得意忘形。”所谓的“得意忘形”,忘的是“绘画之形象”,得的是“形象之绘画”。
对此,关良以最理解相许。
1938年·天平路大同坊24号·王培孙
1939年后·华山路天佑里石库门房子·赵宪初
20世纪40年代·吴兴路24弄13号·葛祖兰
1943年·襄阳南路小黑石公寓·李楚材
抗战胜利后·余庆路146弄13号·陶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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