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船碧口水库

行船碧口水库

○刘国贤

碧口，与水有关，白龙江、白水江交汇于此，自古有“水陆码头”之称，是嘉陵长江上游的航运站。碧口水库，坝高101.8米，蓄水面积12.5平方公里，从碧口蓄水直抵范坝。自1975年蓄水发电后，水库一直肩负着发电、防洪、水运、养鱼等功能，也为船运提供了便利条件。

从范坝到碧口，我们选择了坐船。平生第一次坐敞篷船走这么长的路程。

船停靠在拴锚的一块大石头旁，没有风，水面平得犹如一面镜子，船静静地浮在水面上。船上已坐着几位赶集的人，他们懒洋洋地坐在船板上，等待开船的师傅到来。我迫不及待地一步跨上船头，还没站稳，船便晃动起来，差点儿从船上摔了下来。我不曾坐过如此大的敞篷船，没有上船的经验。一位船上的老翁说，上船要轻，用力均匀，落脚要稳，不能猛蹬。于是同行的几位便学着，踮着脚轻轻地、慢慢地上船。船师傅就在我们身后，上了船，进了船舱，启动发动机。船头的师傅收了锚，撑一支船篙，使劲摆着船头。船舱的师傅转动手中的方向盘，船缓缓使入湖中央。此时，正逢阳春三月暖阳方照的中午，坐着船，开始领略那晃荡着碧蓝的碧口水库的滋味了。

我们乘坐的是一艘地地道道的敞篷船，安装有柴油发动机。船是当地木工师傅制成的，檀木制作的船身坚硬而结实，生漆涂遍的船舱黝黑斑驳，船板联结的铁卡，平整而贴切，紧紧地扣入船体，船舷四周树起六根立柱，支撑着船顶的乌篷。敞篷船足可容纳三十余人，沿船体架设着一排固定条板，是专为船客提供的座位。我坐过天池湖面上的汽艇，速度快得惊人，还没尽兴，便到了湖的尽头，全程只是“湖光掠影”罢了。这儿的柴油敞篷船虽显得有些笨而简陋，但能激起乘船的情韵。船穿行在青山碧水间，显得古朴而富有诗意。

船徐徐前行，划开如镜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水库是碧蓝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漾漾的柔波是那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有水阔天空之感。碧蓝由近及远，浩淼，悠远。群山抚摸碧水柔情，拥抱着厚绿的湖水。船穿行在这片碧绿里，人仿佛也被绿而陶醉，痴痴地望着茫茫烟波，理不出一些思绪来。同行的小波指着对岸的油菜花惊叫起来，把我从绿的梦里惊醒，抬头望去，一片金黄从半山腰一直落到水岸。好气派的色彩啊！岸上是黄的，湖面是绿的，天空是蓝的，群山才脱了鹅黄的底子，波浪映着七色春阳，这幻化了的色泽，让春的季节美轮美奂。

船行至两山狭处，水似乎更深了些，分明听见湖水拍打船舷的响声，心好像也狭了起来，紧了起来，滋生了莫名的担忧。船很快绕过突兀壁立的石山，前面又豁然开朗了，湖面宽阔，视野旷达，对岸坡上成片的油菜花开得热烈，似一副浓烈的油画，挂在半山腰。水面起了微微的风，吹皱了蔚蓝的湖面，吹进了船舱。时令正是孟春，尽管春的暖阳照得明朗，但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吹得船舱轰轰作响。船舱整个儿空着的，风从四面吹来，夹杂着波浪的水花，溅进船舱，洒落在身上，身子凉得哆嗦。有一位乘客吆喝着要在对岸的村庄下船，船主正忙着向码头停船靠岸。船师傅转着方向盘，船头的师傅拿下插在顶篷上的竹篙，划拨着摆头定位，在一处石阶铺就的码头前慢慢靠岸。乘客带上东西走到船头，娴熟地轻步离船，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梨花林里。岸边的野蔷薇抽出嫩绿的新芽，缠绕在核桃树干上，显得亲密无间的样子。核桃树还没有长出叶子，但串串核桃花桂满枝头，在风中飞舞。沿岸的女贞子透着长青的绿，呼唤新的生命绿染江山。天蓝得可爱，仿佛一汪水仙。岸上三三两两的垂柳，新绿沸得心痒，柔细的枝条，像美人的臂膊，交互缠着、挽着。岸上另外几棵不知名的老树，光光地立着，在暖阳里，俨然是精神矍铄的老人。远处，才有一两片白云，亮得现出异彩，像美丽的贝壳。船舱飘来了淡淡的香，乍看，前面的山坡上有一片耀眼的白，是盛开李子花的白，花瓣随风飘落，贴在泛波的湖面，缕缕花絮迎面飘进船舱，一股春天的香，足使人心醉。船客自由地由着自己的性子，有在船板上躺着的，有打着盹的，有翻看从集市里买来的物品的。几位船客贴板而坐，悠闲地抽着烟，打起了扑克牌，他们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一切都熟悉在心，包括每一处码头，每一个村庄位置都清晰在心，无需在意行船的路程，他们注重的是忙碌后的偷闲，彰显着江南水乡般的恬静与洒脱。

太阳渐渐隐入山间，湖面阴森犹寒。河风吹得更加猛烈，风浪拍打船头发出巨响，河风掀动篷盖，使船不停地摇晃。不得不让人沉下身子，贴紧船舱，有些惊船的恐惧。幸好很快就要到达终点，不然心还会忐忑不安很久。船很快行至坝上，摆了尾，靠了岸，下了船。向归程眺望，夕阳掠过山巅，晚霞挂在天边，一抹淡红飘忽在静默的湖面。夜幕从远处向湖面逼近，茫茫江面，浩海烟波，显现了水库的厚重与深沉。想起半日的行船，我不禁动情于美丽的碧口水库了。的确，这美丽让人回味无穷。

原载《陇南日报》2010年6月8日

刘国贤，男，文县县委统战部工作，兼县文联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