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茶乡

冬天里的茶乡

○刘启舒

二十多年的笔耕岁月，我曾一次次地去陇上茶乡——地处甘川交界的白水江自然保护区文县碧口镇李子坝采访，但唯独冬季没有去过。茶乡，春季春茶飘香，夏季郁郁葱葱，秋季五彩斑斓。我不知道冬季的茶乡是啥模样，只能在脑海中凭空想象。时下，正值数九寒天，偶然的机遇，我再次走进陇上茶乡李子坝，终于有了一睹冬季茶乡风采的机遇。

“嗬，李子坝下雪了！”一走进茶乡，茶乡便以特殊的礼仪迎接我——纷纷扬扬的瑞雪。我欣喜不已，扑进风雪中，伸开双手，仰起脸庞，任雪花飘落身上。雪花一会儿随体温融化了，融进了我的血液里。我兴奋得像个孩童，在风雪里一阵奔跑。瑞雪，伴随着北风的歌唱，漫天飘洒，像是神奇的魔术师，一夜间改变了李子坝的模样，脱去茶乡的绿衣，换上了亮闪闪的银装，四野一片洁白。

你瞧那沿河两岸的茶园，一行行茶树上覆盖着皑皑白雪，一眼望去像是大海的雪浪，奔腾不息，从脚下一直涌向天际，让你不得不惊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魅力。仔细看，覆盖在茶树上的厚厚白雪，又像是一件巨大的雪袍，仿佛雪袍下埋伏着神兵千百万，只要一声呼唤，那些神兵就会一跃而出似的。我一寻思，其实白雪覆盖下的每棵茶树都是一个神兵，只等春风的呼唤，便会把春茶的飘香带给人间。

你再眺望那山坡上的山地茶园，从沟底一直向山巅延伸。一行行覆盖着白雪的茶树，宛若一条条静卧的玉龙。我猜想，这时只要锣鼓一响，就像春节社火舞龙一样，那些“玉龙”定会一跃而起，满山遍岭“飞起玉龙三百万”，在天地间欢腾起舞。瑞雪兆丰年，玉龙腾茶乡，是在向大地祝福，向天公拜个早年。

你再瞧那冬天的李子坝河，虽然失去夏日的欢腾喧嚣，但依然是一条绿色的飘带，蜿蜒在深山峡谷之中，唱着一首委婉缠绵的歌谣，带着茶乡人的爱恋和深情，流向远方。

我看见，一幢幢灾后重建新修的别墅似的小洋楼戴上了雪帽，仿佛顽童似的点缀在茶海之中。茶乡的孩子爱茶也爱雪，在雪地里玩耍嬉戏，有的故意扑倒在松软的雪地上，把自己的形体轮廓印在雪上，留下了孩童的情趣。

风雪茫茫，茶乡通往外界的公路变成了一条玉带，从茶乡一直飘向毗邻的四川青川县城。茶农们骑着摩托车，驾驶着私家车，去县城赶集，购置年货，“玉带”上荡漾着欢声笑语。也有沿着公路走亲戚、串门户的，大人牵着小孩，后面还跟着一只小狗狗，清脆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山谷里久久回荡。

啊，冬季的茶乡就像是一幅画，在大山深处徐徐展开。

北风呼呼，雪花飘飘。你瞧那河滩上，风雪中晃动着几个人影——村干部正在商议一件“改天换地”的大事。去年夏季，几场百年不遇的暴雨，昔日乖顺得像绵羊一样的李子坝河，变成一头雄狮，怒吼着，横冲直撞，暴洪将数百亩茶园吞噬，洪水直逼新建的家园。村干部带领村民奋起抗洪救灾，群众无一遇险，但洪水过后留下一片狼藉，仿佛又摇了一次大地震。党的关怀像春风一样，温暖着茶乡人的心田，市县领导来了，修筑李子坝河堤工程以最快的速度立项。李子坝决心打响修筑河堤、保护家园攻坚战，与时间赛跑，一定要赶在今年淋雨前大功告成。村干部迎风冒雪，现场商议修筑河堤的方案，还召开群众会集思广益。就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点燃了茶农心中的激情，千米河堤的美好蓝图已在心中孕育。

我看到，冬天的茶乡迎来一批批“贵客”：北京山水保护中心的官员来了，兰大的教授来了，白水江保护区管理局的人来了。2008年，他们开始在李子坝实施全新的自然保护模式——协议保护，这在全省尚属首次。他们在茶乡建起全国首个农民森林巡护队，大力推广节柴灶，实施茶叶科技栽培，建立农家书屋等。一期协议保护项目取得累累硕果，茶农观念更新了，由过去靠山吃山变成养山护山，森林覆盖率提高，野生动物活动痕迹明显增加……新一年开启的日子里，二期协议保护项目正式启动，犹如冬天里燃起又一把火。保护区有关人员介绍说，二期协议保护项目，重点要扶持办好李子坝茶业专业合作社，解决茶农卖茶难，为茶农带来滚滚财源。只有茶农富了，社区经济发展了，自然保护才能搞好。

一幅美好蓝图，茶农们看到了茶乡美好明天。哦，冬季的茶乡是一盆火，在茶农心中熊熊燃烧。

冬季的茶乡又是一台戏，茶农们登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把十里茶乡唱得红红火火。

尽管室外风吹雪飘，但无论走进谁家，都是暖意融融。全家老小围着电炉，或谈天说地，或商议新一年打算。去年，李子坝茶农既作务茶园，又外出务工，虽遭受暴洪灾害，采茶费用增高，但茶农收入依然可观。今年，茶农们打算在增收上更上一层楼，眼下有的茶农已开始早早地联系采茶工，准备好了接待茶客的粮油，单等春暖花开，入园开采。

李子坝村把发展生态旅游作为致富的新路子，当成茶叶生产的后续产业。村里已有五家茶农兴办农家乐，两家已开张，其余三家正紧锣密鼓地筹办。他们打算把山水风光卖成钱，把李子坝办成青川县城的“后花园”。李子坝的农家乐旅游，定会呈现“一花引来百花开”局面。

冬天，庆贺新人婚礼的鞭炮声，隔三岔五地响起，一家结婚，全村人都来庆贺。有的主人家还把酒席办到了青川县城，包下大酒店，招待众乡亲。入冬以来，李子坝已有六对青年男女喜结良缘。其中有三人是“茶为媒”，来自毗邻青川县的农家姑娘、小伙落户茶乡，当上了茶乡儿媳、上门女婿。

一阵锣鼓骤然响起，寻声觅去，只见新建的李子坝学校操场上，村民们正在顶风冒雪排练社火，准备春节演出，还打算到青川县城一展风采。李子坝群众文化生活日益活跃，成立了舞狮队、腰鼓队、红歌演唱队，把茶乡闹腾得红红火火。

瞧，一对雄狮舞起来了，上下翻滚，在天地间欢腾起舞，尽显王者之风，显示茶农的豪情壮志。

吉利喊起来了，在山谷里激荡，抒发着的茶乡儿女的心声。

这边喊：“狮子耍得圆又圆，欢天喜地过大年，自从狮子耍过后，茶乡一步一层天。”

那边吼：“欢度新春真热闹，茶乡到处新面貌，李子坝茶叶销全国，还要到外国办展销……”

刘启舒，男，河南省人，原《陇南日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