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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笛与周作人的交往

时间:2023-0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后期辛笛在南开中学就读时,语文教师曾请周作人来校讲学,辛笛得以见到内心仰慕已久的周先生,这才有以后与周作人的几次交往。老师在闲聊中告诉辛笛说,周作人很喜爱这本书。不久辛笛得到周作人赠他的条幅墨迹,上录日本诗人大沼枕山所作的汉诗七绝:辛笛收到条幅十分珍惜,尽管他觉得这首诗本身写得一般,唯后两句尚佳。抗战期间,周作人沦为汉奸后为爱国的人们所不齿,辛笛与他更没有往来。

辛笛与周作人的交往

王圣思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后期辛笛在南开中学就读时,语文教师曾请周作人来校讲学,辛笛得以见到内心仰慕已久的周先生,这才有以后与周作人的几次交往。

由于经常跑书店书摊,辛笛对新旧书、中外文书的情况比较熟悉。他读过英国作家格来亨(K.Grahame)写的英文版少年读物《杨柳风》(The Wind in The Willows)(1),觉得很有趣。书里描写了四只可爱的小动物鼹鼠、河鼠、蟾蜍和獾之间发生的故事。这本拟人的动物童话颇吸引人。

老师在闲聊中告诉辛笛说,周作人很喜爱这本书。恰巧辛笛逛外文书店看到英国作家密伦根据《杨柳风》改编的剧本《癞施堂的癞施》,出于文学少年爱书的热情、成人之美和对名作家的景仰,他买下这本书送给了周氏。辛笛读过周作人的不少作品,从中得到熏陶,他的文笔,他的散文、小品文散发着温厚、清淡、闲适的情调,与少年辛笛的性情更接近些;而对鲁迅,辛笛更多的是敬佩,那种深刻犀利是他无法企及的。

买书这件事在周作人的《杨柳风》(2)一文中有所记载:

《杨柳风》于一九零八年出版,我得到的是一九二九年本,已是三十一版了,卷首广告密伦的新著剧本《癞施堂的癞施》,注明即是根据《杨柳风》改编的。恰巧天津有一位小朋友知道我爱那《杨柳风》,便买了这本剧本来送我,省得我再花钱去定,使我非常感激。我得到这剧本后又把它从头至尾读完了,这是根据格来亨的,却仍是密伦,所以觉得很有意思。

(八月四日于北平)

文中提到的“天津有一位小朋友”就是在南开中学读高中的辛笛。不久辛笛得到周作人赠他的条幅墨迹,上录日本诗人大沼枕山所作的汉诗七绝:

未甘冷淡作生涯,
月榭花台发兴奇。
一种风流吾最爱,
南朝人物晚唐诗。

辛笛收到条幅十分珍惜,尽管他觉得这首诗本身写得一般,唯后两句尚佳。遗憾的是条幅在以后的战乱中丢失了。看来这首诗为周氏所喜爱。果然几年后,1935年5月周氏所写的《日本管窥》(3)中提到“大沼枕山善作汉诗,我当初在永井荷风的《下谷丛话》中看见他的一首杂言之一,很是喜欢,后来买到《枕山诗抄》,在初编卷下找到”这首诗。但辛笛后来到北平清华大学读书,却没有再去拜访就近在北京大学教书的周氏,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学问够不上,时间都用在读书上了,不敢前去打扰请教。

抗战期间,周作人沦为汉奸后为爱国的人们所不齿,辛笛与他更没有往来。抗战后周氏被判为汉奸罪,关押在南京老虎桥监狱,至1949年初因国民党政府将倒台而被保释出狱。他到上海后,贫困之极,寄居在友人尤平白(炳圻)家,而尤氏是李健吾的内弟。当时健吾在虹口上海戏剧学校任教,也就近居住在横浜桥。念旧的辛笛去健吾家看望周作人,见其精神尚好,坐牢未受大苦。临走时辛笛给二万老法币请健吾转交周氏,权添作回北平的盘缠。周作人在日记中写有:“1949年8月8日王心笛来访,赠旅费二万元。”(4)在钱理群的《周作人传》(5)第525页上的注释中抄录周氏日记为:“5月4日,上午小峰夫人蔡女士来访,致袁头五元”,“5.13平白交来小头五枚,系王心笛所赠,连前龙洋共有十一,均由李健吾转来者”。这五月的记载辛笛自己已不记得了。自周氏北上之后,这段起于少年时代的忘年书缘从此画上句号。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对周作人做汉奸有各种说法。辛笛则认为,不管如何解释,周氏做汉奸是不可原谅的,我问他:“那您当时为什么还送他钱?”他说:“这是两码事,他做汉奸犯了罪,这段历史是无法抹掉的,他应该受到惩罚。但他出狱后身无分文,实在很惨,我给他一些帮助,那也是应该的。”这是父亲辛笛的做人原则。

原载《文汇读书周报》2003年11月28日

【注释】

(1)现译本为杨静远译格雷厄姆著《杨柳风》,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2)《杨柳风》收入周作人《看云集》,上海开明书店(1932)。

(3)《苦茶随笔》,上海北新书局(1935)。

(4)《周作人年谱》张菊香等编,南开大学出版社(1985)。

(5)钱理群著《周作人传》,北京十月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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