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简介（幻灯）

1　鹭江魂^[1]

梗　概

1949年8月，毛森任厦门警备司令，对中共厦门地下党员进行大搜捕、大屠杀。是年5月份刚入党的年轻护士刘惜芬为了完成党交给她的任务，深入虎穴联系一个国民党军官——被我地下党争取过来的进步青年杨越，以窃取厦门岛国民党的军事部署图。因叛徒出卖，刘惜芬被捕后继续在狱中斗争。

毛森为缉捕党的地下联络员郭秀治，对她施尽酷刑。然而，忍辱负重的刘惜芬并未出卖战友。是年10月17日，厦门解放前夕，被逃亡的国民党绞死在鸿山脚下，卒年25岁。

剧情布局

该剧塑造的主要人物为“巾帼”与“英雄”，是现代战争的佳人才子戏。故事以一明两暗三条线索贯穿全剧：一是以一张厦门岛的国民党军事部署图为明线，表现主人公刘惜芬为解放厦门勇于斗争的大无畏献身气节；再是以刘惜芬的一字匾“重建山河”为暗线，暗示新中国成立后，中华民族即将投入复兴建设；剧中又以刘惜芬生前日记中的一句“记着吧，不要忘了青年的使命！”的民族使命为另一条暗线。在她遇难前，理想中出现横跨海峡两岸的少年相聚“桥上”，以推进两岸新一代和平统一的发展意识。

剧中人物两大心理矛盾是刘惜芬在敌人面前“说”与“不说”；再是郭秀治“救”与“不救”的抉择与道德良知，表现出革命烈士与英雄内心的情感矛盾。

剧中三次出现“记着吧，不要忘了青年的使命！”强调了民族使命感的意义，作为该剧余韵。主人公的人物性格以“柔情”反衬“傲骨”为特征。

人　物

刘惜芬、刘惜贤、大妈（惜芬养母）、刘母、郭秀治、李美美、徐淑智、陈彩云、吴静邦、老狱卒、解放军首长（将士若干）、两农工、两病友；魏光清、毛森、杨越、李振声、国民党官兵、四特务、两乐师、歌女、舞女（若干）。

道　具

船桨、屏风、医药针具、枪械、土地公神像、香炉、金纸、桌椅、行李箱、国共党旗、镣铐、菜篮、扫帚、畚斗、地图、绳子、鞭、铁铲、绞刑器具、“重建山河”字匾。

主人公简介（幻灯）

刘惜芬，1924年出生于厦门。1940年，16岁的刘惜芬为了谋生，考进了当时被称为“慈善机关”的厦门博爱医院当护士。

1945年抗战胜利后，刘惜芬回到家里，用自己学到的医疗护理知识为人治病。这一时期，她与党的地下组织建立了联系，主动要求入党。

1949年5月，在厦门敌我斗争尖锐的时候，她加入中国共产党，把火红的青春献给了中国人民伟大的解放事业。

幕　序

第一幕　荣膺受命

第二幕　智获军机

第三幕　泄密被捕

第四幕　狱中斗争

第五幕　智解神机

第六幕　夜战南山

第七幕　热血秋风

第八幕　魂归鹭江

序

【幕启：刘惜芬家，陋屋，一床一桌一椅。刘母躺床上，旁置鸦片膏，神情呆滞；童年的刘惜芬在和姐刘惜贤玩耍。

刘　母　（自语）阿芬啊，你不应该生在这个时代，阿母是万般的艰难歹命；你更不应该来到这个家庭，阿母受不了这些人的摧残，这个家只有你大妈才把咱母女当人看，以前阿母是放不下你——（叫）阿芬啊！阿母有话和你说。

刘惜芬　（近）阿母，你叫我啥事啊？

刘　母　阿母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要乖，要懂事，要不别人会欺负你——

刘惜芬　我会听阿母的话——

刘　母　我儿记住，无论遇到什么艰苦困难的事情，你都要勇敢、坚强地去面对，不在阿母身边的时候，你要听你大妈的话，她会疼你。（稍后）阿贤——

刘惜贤　姨妈，你叫我？

刘　母　妹妹比你小，她若不懂事，你要让她一点好不？

刘惜贤　嗯，我会，妹妹很乖的，她和我玩得很好。

刘惜芬　阿姐，来和我玩。

【刘母吞下鸦片膏，顿时不省人事。

刘惜贤　（片刻）姨妈，你怎么不说话呢？你醒醒，快来人啊，姨妈不会说话了。妹妹，你等一下，我去叫人，将阿妈找来。（跑下）

刘惜芬　阿母，你怎样啦？你说话啊，阿芬会乖、会听你的话，阿母，你说话啊——（哭）

【甲乙两农工拿草席、麻绳、扁担上。

农工甲　喂，兄弟啊，头家叫咱将她抬出去随便埋了。

农工乙　叫咱做啥，咱就做啥，讲好的钱照给咱就好了。

农工甲　也对，讲好的钱照付就跟咱没关系，走。

【入室。

刘惜芬　（见抬母）你们要做什么？我不让你们欺负我阿母。

【刘惜芬伸手阻挡，被推倒。农工甲、乙草草地把刘母抬下，最后刘惜芬拖农工乙的后脚。

农工乙　死女囡鬼，碍手碍脚，死一边去。（踹开）

【农工甲、乙将刘母抬下。

刘惜芬　（哭闹）还我阿母，还我阿母，你们不要抬走我阿母，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哭）不要抬走我阿母、阿母！还我阿母（切齿）——我恨死你们、恨死恨死你们！

【大妈拉着惜贤匆匆地上。

大　妈　芬儿！——孩子。（落泪）

刘惜芬　（哭）大妈！那两个坏人要把我阿母抬去哪里啊？

刘惜贤　妹妹。

【切光。

第一幕　荣膺受命

【1949年5月，厦门岛。

【鹭江之夜，雷声电光。郭秀治（腰别短枪，泛舟）匆忙上。

郭秀治　（唱）任命回岛出了游击区，组织今夕会议指矛头。政革风云犹未休，时逢天黑月色无。但闻江心寂寂橹声急，（橹声）众志成城迎新貌，厦门解放势所趋。如今窃取军机图，思索向来无巧计，领导荐了一同志，芳龄廿五智多谋。媲与天使性温柔，热心肠、承前志，心系厦门家国忧。（隐下）

【切光。

【顶井巷10号，刘惜芬家。大厅悬挂“重建山河”字匾；土地公神像、香炉、桌椅、扫帚、畚斗；刘惜芬、刘惜贤（提行装）、大妈上；大妈同姐刘惜贤准备回乡下。

刘惜芬　阿姐，趁现在还没下雨，赶紧走吧，大妈就交代你照顾了，最近外面很乱，这次出岛路上要多加小心。

刘惜贤　芬妹放心就是。

大　妈　我又不是走不动，紧张啥？阿芬，事情做完你得趁早回来。

刘惜芬　知道了大妈，我会尽快去乡下找您的；阿姐，你和大妈快点走吧。

刘惜贤　芬妹，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同母下）

刘惜芬　（唱）滚滚狼烟遮盖鹭岛，浩浩大江壮志何愁！江山处处，儿女同奔赴，为民族解放事业，敌忾同仇。多少志士，洒热血、写春秋。

【刘惜芬准备为病人打针诊断的药具。李振声、两病友上。

李振声　（诡相）阿芬，阿芬在吗？阿芬在吗……

刘惜芬　我在家里，振声，请进来。

病友甲　阿芬，又来麻烦你了。

病友乙　看你整天都很忙，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刘惜芬　不要紧，来吧，先坐下。（诊脉）都好得差不多了，你们俩这次拿点药吃，也就不用再来啦……

【郭秀治（党支部联络员）急上。

郭秀治　阿芬、阿芬——（见人多欲言又止）

刘惜芬　（迎上门外）这位小姐，您先里面坐一下，我待会就先给您看病。

郭秀治　刘护士，不急不急，你先忙；（低声）我去找惜贤和大妈先闲聊。

刘惜芬　（低声）秀治同志，快进来吧，我大妈和阿姐刚去农村，都不在家。

郭秀治　哦！这么凑巧。（入屋坐等）

两病友　（相续）阿芬啊，不打扰了，你忙吧，我们先走了。（下）

刘惜芬　欸！您走好，有空来坐。

李振声　（旁白）这女人到底是谁？（转对）阿芬，我想和你说几句再走。

【李振声拉着刘惜芬到一边欲行强吻，被推开。

刘惜芬　别这样振声，屋里有病人，让人看到多不好啊，请你多尊重我一点，好吗？咱们有的是时间，（轻声地）这段时间风声紧，你自己要小心点，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

李振声　（旁白）刘惜芬，我可是想救你啊，你还真不识抬举。（无奈地）也好！那就下次再说吧。（悻悻地下）

郭秀治　阿芬同志！这人有点怪怪的，他是谁啊？

刘惜芬　哦，他是我介绍加入咱地下组织不久的志愿者，都是自己的同志，叫李振声，平时也蛮勤快的，天天都来我这里报到。为了早日解放厦门，我们需要更多的优秀青年加入组织。

郭秀治　嗯！凡事你自己要小心，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要过于相信一个人，记住敌中有我、我中也有敌的危险，党组织正在调查一个代号叫“蛇头”的人，据说是最近被厦门国民党特务收买的一个内部叛徒。阿芬——

（唱）黎明前，海岛云雾茫茫。细思量，党组织领导革命，厦门将迎来无限春光。

刘惜芬　（急）秀治同志，组织又有什么新任务？你说，我来完成。

郭秀治　（笑）刘惜芬同志，跟你说个好消息——

刘惜芬　秀治同志，你快说，是什么？

郭秀治　这次我带来党支部的两项工作任务：一是开展宣传、唤醒群众，扩大影响；二是扩大党组织，吸收优秀分子入党。再来就是祝贺你！党组织经过对你多次的考验，任务都完成得很出色，决定让你先入党，委托我来代理你入党宣誓——

刘惜芬　（激动）真的？太好了！

郭秀治　刘惜芬同志！现在党交给你一项重大任务是：需要委屈你以一个舞女交际花的身份去联系一个国民党军校毕业的进步青年，他叫杨越，是现在厦门警备区的军政要员，（递照片）这是他最近的相片。地点就在“丽池舞厅”，你要设法和他取得联系，尽快取得警备区、虎头山及岛内各处军事火力部署图，以利我人民解放军提前摧毁；还有，战斗打响之前，我军需要大量的医疗器械和物资，这些大家再一起来想办法筹备吧。

【刘惜芬心头起伏，沉思片刻。

刘惜芬　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为了早日解放厦门，我个人的耻辱算得了什么，秀治同志！你放心就是，这项任务我来完成。

郭秀治　这张军事部署图对我军解放厦门岛非常重要，有了它，我们才能准确地把握敌人部署在岛内各处的火力要点，对我军将士的伤亡才能减少到最低限度，大军还不了解岛内敌情，所以才迟迟不肯贸然进军。惜芬同志，前段日子毛人凤派来一个军统特工，担任厦门警备司令，他就是号称“杀人魔王”、“毛骨森森”的毛森，千万要小心行事。这次任务非常重要，又非常艰巨，你有什么困难吗？

刘惜芬　——暂时没有，我一定设法完成党组织交代的任务，我在想该怎样去联系这个人。

（激昂地唱）肩负组织重任，丹心一寸斗毛森。听取涛声帘外，望鹭江尽处幽深；我看到、看到厦门前景来临。

郭秀治　（自信地唱）为解放厦门激扬斗志，看热血儿女铁胆琴心。

（昂见字匾）“重建山河”，阿芬，这匾你什么时候写的？如此豪迈的气势，看不出是你女儿家的笔迹。

刘惜芬　嗯，这是我前两天写的，想想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苦难的祖国，不容易啊！

郭秀治　“苦难的祖国”，是啊！山河破碎，我党重建，大家共同担起复兴大业；阿芬同志，我们就在这匾下开始你的入党宣誓吧。（拿出一面党旗）

【这时，幕外警铃杂乱，郭秀治急收党旗。

刘惜芬　外面肯定又出事了，魏光清这帮败类又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郭秀治　惜芬同志，来不及了，我得先走，改日再宣誓吧，（掏枪）这把短枪你带在身边，万一不测可以防身。

刘惜芬　不！秀治同志，我不能带枪，一旦被发现，让敌人抓住把柄，那就更危险。

郭秀治　也是，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欲下回身）惜芬同志，记住他的面容后，相片必要时就销毁。（匆匆下）

刘惜芬　好的，你路上小心啊！

【刘惜芬下。

【切光。

第二幕　智获军机

【幕外唱：酒影摇红，芳心一寸意悠悠。

【一台分前后。夜，灯红酒绿的丽池舞厅，魏光清在热闹繁杂的一角。乐队、桌椅、吧台，歌女唱《何日君再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三两国民党军官怀抱舞女亲热（以体现当时国民党军政的糜烂），两国民党军官（稍有醉意）、杨越（独自品酒）、若干舞女跳舞。

歌　女　（娇）我的处长大人，咱走吧。

魏光清　好好好，我的小宝贝，咱走、咱走。

【歌女依偎着稍有醉意的魏光清同下。

【装扮时髦的刘惜芬一身晚礼服携包上。（找位置坐）

军官甲　（迎上）哎呀呀！刘小姐，来来来，请您、跳支舞？

刘惜芬　长官客气了，请！

军官乙　哥们、兴趣不错，刘小姐，我——改天再请您、跳上十支——曲子。

刘惜芬　只要长官有雅兴，惜芬随时可以恭候。

【两国民党军官（醉意）向刘惜芬身上动起手脚，一阵狂笑；曲终。

军官甲　兄弟，走！咱到——别处、潇洒去；刘小姐，咱都是、熟人，我可告诉你，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别、到处乱走。

军官乙　记住啊，小心我们那些、当兵的、把你、当共党抓起来，我们——走。（同下）

刘惜芬　我记住了，谢谢两位长官的提醒。

【杨越近邀刘惜芬。

杨　越　刘小姐，请您跳一支曲子，赏光吗？

刘惜芬　先生言重了，请！

杨　越　刘小姐的舞跳得很娴熟，很优美啊。

【李振声稍后上。欲入内，见刘、杨拥抱着跳舞贴身低语，止步俯身。

刘惜芬　先生过奖了！惜芬该怎样称呼先生您呢？

杨　越　哦！我姓杨，单名一个“越”字。

【舞曲中，杨越向刘惜芬附耳低语。刘惜芬欲拿笔被拦住，示意记在头脑里；再次附耳低语一阵。

刘惜芬　（含情举杯）谢谢杨长官的赏识。来，惜芬敬你一杯，干！

杨　越　（低声）还有一批医疗器械和其他物资，照我给你的地点去找人，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等战斗一打响，这些都是解放军所需要的。刘小姐，切记！

李振声　（嫉恨地旁白）刘惜芬，你他妈的原来在耍我，如果今晚不是我亲眼所见，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哼！你以为我真为你去革什么命、去找死啊？咱来倒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恨恨地退下）

【曲终杨越隐下；刘惜芬出了舞厅（幕外）。

刘惜芬　（唱）云步匆匆出舞楼，看他仪表堂堂才情显尽风流。我芳心、恰似春花等待花郎求。方才私语密筹谋，他叫我、武器弹药兵力暗堡方位记心头；看他细致行事、再三又交代，一时我、身系军机要密不敢逗留。（匆匆隐下）

【灯暗。

【双十中学警备区操场。毛森、魏光清、杨越，数名士兵上。

毛　森　（唱）上任厦门清乱党，暗访明察共匪人。维护国军一席地，扭乾坤、压反民；奉命为党国、血洗鹭岛再起风云。

【依稀一蒙面男子的身影（蛇头）上来和毛森私语片刻，领赏后隐去。

毛　森　重金能差鬼推磨。诸位，刚才“蛇头”送来消息，现有女共匪刘惜芬混入我警备司令部，看看海岛对岸尽是共军，她的目的肯定是窃取厦门岛海防的军事部署图。还有，一个叫郭秀治的女匪头在负责厦门地下党的联络活动，这两个人要给我严查严办。如果让我查出有谁泄露党国的国防机密，莫怪我毛森不讲情面，一律军法从事。

魏光清　（旁唱）如今党国势已衰，“蒋头儿”早已溜出海。今日百姓皆朝共，我需设法两头留一退路来。

我魏光清这个军法处长才有一个为升官，再为退路的万全打算。（转对毛）司令，我有一个建议，不知——

毛　森　魏处长有何高见，说来。

魏光清　（唱）凡有嫌疑传闻，下手抓来便是真。再以特务明查访，少者灭九亲；多则血洗厦门岛，斩他尽、灭他绝、这帮共匪人。来日高举青天白日旗、迎国军。

如此共党分子还愁杀他不尽、灭他不绝吗？呵呵呵……

毛　森　嗯！本座也有此意，魏处长——

魏光清　到。

毛　森　本座命你先把刘惜芬和郭秀治缉捕归案，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要拿来见我。记住，只许秘密逮捕，不许公开声张。

魏光清　是。（对士兵）立正，向前看齐，齐步——走。（隐下）

毛　森　（旁唱）不是蒋家臣、莫攀亲，笑你们太可怜。岂不知、杀人纵火罪归你，委员长面前邀功在我身。

杨干事，传我命令：全岛贴出党国的“十杀令”，凡有投共亲共的或嫌疑者一律缉拿归案，若有违抗者——就地正法。（下）

杨　越　是。

（唱）看风云不测，青山鹭水冷寒。一场浩劫呈眼前。江河怒啸，正气高歌振宇寰。今日兵戎一室，恨杀这大魔头即起硝烟。

“十杀令”，厦门眼前将是一场血雨腥风，事关重大，我得尽快设法把刚才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下）

第三幕　泄密被捕

【幕外。

【刘惜贤提菜篮，手着“十杀令”告示上。

刘惜贤　（惊）“十杀令”：通匪济匪者杀；造谣惑众者杀；破坏治安者杀；

抗税抗粮者杀；泄露军情者杀……

（唱）十杀令、杀人魔，厦门即将一场血雨腥风。赶路程、如焚心急切，不知芬妹是否在家中？

【郭秀治拿“十杀令”急上。

郭秀治　惜贤同志，我刚好要到你家去一趟，赶快通知惜芬同志撤出岛外，到乡下暂时避风头，她已经被人出卖，身份暴露了。

刘惜贤　我也是刚入岛半路看到这“十杀令”的。

郭秀治　性命攸关，你快回家通知她撤出岛外。

刘惜贤　好！我这就回去，也不知她在家不？

郭秀治　我得快去通知徐淑智、陈彩云、吴静邦她们停止活动，和其他暴露身份的同志尽快撤离出岛，你家我就不去了。（分头下）

【幕启：顶井巷10号。半夜，房间、窗外一弯斜月、虫声。书房。一张桌椅，刘惜芬在床前灯下看革命故事书，片刻翻到一张厦门地图册——

刘惜芬　外面风声如此紧张，为防万一，我何不把杨越同志告诉我的岛内军事设施点标在这张旧图册上呢？对，这样会更安全。（标图片刻）放哪儿好呢？——有了。（见笤帚拿入内稍后复出）

（唱）历史悠悠东逝水，兵戎铁马有穷时。厦门指日烽火熄，民生不受虎狼欺；大地丝雨接春归。士农工商太平日，渔樵耕读言笑坐晚炊。

【（音效预兆灾难）一阵狂风。写日记（心灵幻音）：“同志们，为了民族的和平与团结——记着吧，不要忘了青年的使命！”又一阵狂风。（以下词牌吟唱，由杨越持尺八洞箫和于高处，曲终即隐）

刘惜芬　起风了（关窗），不知大妈和阿姐现在可好？记得老家小时候的古厝，那一幕幕历历在目，犹在眼前。趁现在更深人静，我来填一阕词，以怀念儿时住过的农村老家，曾记得——

（执笔吟唱）红砖屋，庭前石磨风中竹。风中竹，山村古道，落红千簇。　　儿时风雨惟间宿，曾经煤火窗前读。窗前读，长暝独对，霜风寒菊。（——《忆秦娥》）

【刘惜贤急上。

刘惜贤　（慌）芬妹、芬妹、芬妹在哪里？

刘惜芬　阿姐，啥事这么紧张？大妈呢？

刘惜贤　大妈还在乡下咱家，我刚才路上遇到秀治同志，她叫你赶紧离开这里，出岛避一下，说你身份已经暴露了，你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危险。芬妹，趁天还没大亮，敌人也还没来，你赶快走吧！

刘惜芬　（沉思）全国都基本解放了，为了厦门早日解放，我不能走，一些联络方式只有我知道，我走了以后，组织就无法正常展开战前工作。阿姐，革命没有回头路啊！况且，人民大军正在对岸等着我这里部署图的消息呢。

刘惜贤　（入内取一件大衣）芬妹，我的好妹妹！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刘惜芬　那我到后山避一阵子，若无情况我天黑再回来。阿姐，你想办法告诉秀治同志说明晚有一批药品器械和经费，叫她到预定的地点去取货，其他的我都交代好了，目前那地方还是最安全的，万一我有不测，告诉她部署图——

【魏光清幕后：“弟兄们，把这破房子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也别给我放过！”

刘惜贤　（急）芬妹！

【魏光清带四特务持枪上。

魏光清　谁是刘惜芬？

刘惜芬　——我就是。

魏光清　搜。

【甲、乙两特务入内搜；丙、丁两特务捆绑刘惜芬。

两特务　没有。

魏光清　带走。

【魏光清等绑走刘惜芬。（下）

刘惜贤　你们不能乱抓人啊，你们不要抓我的小妹呀！她没做什么呀……

【切光。

第四幕　狱中斗争

【午夜钟声。幕后唱：

寒窗铁索，晚钟秋夜伴江吟。

【狱中。审台、铁链、脚链、鞭、各种刑具；毛森、四卫兵、老狱卒、特务甲上。

特务甲　毛司令，刘惜芬已被抓到。

毛　森　郭秀治抓到没有？

特务甲　（点头哈腰）真凑巧，这次让郭秀治给逃走了。

毛　森　可有搜出其他共党的信息？（自语）肯定是他泄的密？——去把杨干事叫来。

特务甲　是。（两卫兵跟下）

【魏光清，乙、丙、丁特务押刘惜芬上。（毛森对特务乙一阵私语，特务乙下）

毛　森　刘惜芬，我来问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说出共党联络人郭秀治的下落，我毛森说话算数，决不为难你，马上放你出去，怎样？

刘惜芬　（旁唱）毛贼不过一走狗，嚣张能几时？组织机密免想从我口中知。老贼他、他此谋不成将何计？

众　敌　（先后）说、说、快说。

刘惜芬　（思索）难道他？——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毛　森　（怒斥）刘惜芬——

（旁唱）谅你不说命难保，看你酷刑能过几重关。一计不成环一计，待我抓来人质刘惜贤。有道是最是亲情莫过血肉相连。我看你、我看你，我看你怎过这亲情关。

（狞）你真的不见棺材不掉眼泪吗？哼，他妈的，拿下重刑伺候。

【刘惜芬几声闷叫之后遍体鳞伤，血迹斑斑地拉上。

魏光清　司令，她昏迷过去了。

毛　森　让她醒过来。

老狱卒　是。（慈心地冲水）报告长官，她醒过来啦。（近前扶刘）——孩子！

刘惜芬　（唱）天昏昏，凌厉凄风又狂雨。地沉沉，冷寒刺骨透肌肤。

毛　森　（冷冷地）刘惜芬，我再问你，岛内共匪郭秀治在哪里？还有哪些人是共党分子？如实说来，本座可以免你一死。

魏光清　如实说来。

老狱卒　（旁白）畜生啊！哪有这样刑罚人的呀？真的是要败水崩山。

刘惜芬　（吃力爬起）现——在，就我、一人，他们——早就——出岛去了。

魏光清　“他们”都是一些什么人？

众特务　（先后恶狠狠地）说！

【（音效）几阵涛声。

刘惜芬　（唱）我看到、山河春光无限。怒海狂啸，那阵阵涛声不息，熬过了严冬便是春花烂漫。我看到、这大江苍穹，敛去了硝烟，明日便是艳阳天。我看到——看到红旗招展，飘扬虎头山。我叹惜、叹惜未能铁马跨鞍驰骋战地前沿；我叹惜、叹惜今日未能为民锄奸！

【毛森上前狠踢刘惜芬。

毛　森　（阴森森地）你他妈的！想早点死还不容易？不过，我得先让你瞧瞧。

刘惜芬　（正气不阿）毛森，朗朗乾坤之大，皓皓日月之辉，这天下不是、不是蒋家王朝所能一手遮天的；我们来自人民的革命者，自有前仆后继人，这就是天意、天意，你懂吗？这“天意”本来就是民意！是天下穷苦百姓的意思——

魏光清　（一记耳光）你他妈的！还嘴硬？把她的嘴堵起来，带上去吊起来。

刘惜芬　你们不会不知道吧，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北京成立了；毛森，一个全新的中国诞生了——

【刘惜芬嘴被封。

【舞台分开上下。特务甲上与毛森附耳低语。

毛　森　（恶狠狠地）你说的没错，那又怎样？现在你刘惜芬的生命还不是在我手里？我毛森岂是徒有虚名？就算你不说，我同样可以抓到郭秀治让你看，到时候就算你后悔也无济于事了。拖到后面吊起来，我让她听听看。把那小子带上来。

【两士兵押杨越上。

特务甲　司令，杨越带到。

毛　森　（乜斜着眼）杨干事，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　越　毛司令，我杨越顶天立地，从不干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不知你要我说什么？

毛　森　（拍掌）嗯，非常感动。我说杨干事，没有缘故我是不会请你来的，你和刘惜芬真是天生的一对“英雄”和“巾帼”嘛。亏你还读过党国军校，背叛党国是什么样的下场？你不清楚吗？我毛森的为人你应该更清楚，是吗？（一脸奸相）

杨　越　毛司令，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旁唱）身在虎穴露目标，由来何故未知晓？绝不出卖天理人道，任他刀山、火海，丹心一寸付云霄。

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全？

毛　森　杨越，刘惜芬已经招供了，你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吗？

杨　越　我刚说过了，我没有做错什么，你要我说什么？

魏光清　杨干事，大家都是明白人，装傻是没有用的，还是老实交代你和共党分子的活动地点及有关共党人员的相关情报吧。毛司令也会看在同是为党国效劳的情分上，对你从轻发落，或者是网开一面，但只要你合作。

杨　越　毛司令！你应该知道，谋杀是一个政党走向毁灭的开始，暗杀是极端手段，公开杀戮已经是到了垂死挣扎的末日。今天，我中华民族操戈一室是党国的悲哀，更是全民族的不幸啊！

毛　森　（一记耳光）好啊，大道理留着以后慢慢跟你老祖宗讲去，还敢

教训我？那我、就、成、全、你！重刑伺候。（阴森怪笑）

【杨越又是几声闷叫。

毛　森　把他带进去。（走向刘，阴沉沉地）呵呵！怎么样？听到了吗？刘惜芬，听说你和杨越这小子的舞跳得很亲热，他可是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呦，亏你舍得让他这样为你痛苦地受煎熬？——要不，我再让你看看另一个人，把她带上来。

【特务乙又带上刘惜贤。

魏光清　刘惜贤，我来问你，你妹妹刘惜芬往常一般都跟一些什么人在一起？你要老实说，你要是不说，她很快就会死在你的面前。

刘惜贤　（急）我妹妹在哪里？我妹妹在哪里？我要见我妹妹，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不是说她要见我吗？她在哪里、她在哪里？你们可不要伤害她呀！

毛　森　（狞笑）刘惜芬现在还死不了，我像宝贝一样把她看着呢。

魏光清　我们会不会把她怎么了、伤不伤害她，就看你说不说实话，全都取决于你的一句话。

刘惜贤　（旁唱）此地尽是畜生与豺狼，自得神态意洋洋。难道芬妹她……看来今日不寻常。

毛　森　（阴毒地）刘惜贤，你可要想好，为了保全你妹妹的性命，就得跟我合作，没你的选择余地。

刘惜贤　我妹妹是个护士，经常和一些病人在一起，为他们看病打针。（眼珠一转）对了，我知道她还经常去舞厅跳舞——

毛　森　都和什么人跳舞？

刘惜贤　我又没跟她去，我怎么会知道？——哦！对了，听说好像是和警备区里面的一些高级军官跳舞。

毛　森　（怒甩一掌）你他妈的！你最好别惹本座，本座一样可以让你死，不过我看你还长得也不赖。

刘惜贤　（一惊）你想干什么？

毛　森　（佞相）呵呵呵，我想干什么？哼——给我带下去。

【毛森招呼魏光清低语。

魏光清　司令的意思是？

毛　森　（暗示）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魏光清　是，还是司令有远见，用她作为鱼饵——高！

毛　森　（旁白）这天下大势已成定局，这帮共匪个个都在玩命，我得赶快另行打算！

【舞台归向刘惜芬。（解开封嘴）

刘惜芬　毛森，我刘惜芬干革命的事也绝不会让家人知道，因为这是在跟你们玩命。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坚不摧的，精神斗争的力量也是无限的，你们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况且全国大都已经解放了。

毛　森　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刚才你不也看到了，你不说，他们两个将成为你的替死鬼，特别是你姐姐，风华正茂，长得也不比你逊色。如果你现在说，我马上成全你和杨越的好事，让你们去美国结婚定居，给你们一辈子用不完的钱、钱啊！也绝不伤害你姐，行业有行业的规矩，我毛森决不食言，否则——（冷笑着下）

魏光清　（点燃一根烟）嗯！好嫩啊，刘惜芬。

【烟头在刘惜芬身上点灸，使她痛苦地呻吟着。魏光清也跟着一阵怪笑。

【切光。

第五幕　智解神机

【幕外。外声“滚出去”。刘惜贤焦虑地上。

刘惜贤　（心灵幻音）不知芬妹怎样？——我该怎办？（隐入）

【随着刘惜贤的隐入，两戴墨镜吸烟特务前后跟着上台，神秘兮兮地跟着路过隐下。

【黄昏。顶井巷10号，客厅，桌椅、土地公神像、香炉；刘惜贤、郭秀治、李美美、徐淑智、陈彩云、吴静邦拿着药物在商量组织营救刘惜芬。（随之杂乱的脚步声）

【魏光清、卫兵、特务押上遍体鳞伤、血迹斑斑的刘惜芬破门而入。

魏光清　谁是郭秀治——

【众人同时一震；刘惜芬看到郭秀治，两人同时暗吃一惊。

刘惜贤　这里没有郭秀治。

刘惜芬　阿姐！（泣）

魏光清　搜。

【众特务隐入，稍后重出。

刘惜芬　（一边）阿姐，昨天你是怎么出来的？

刘惜贤　一个特务说你要见我，去了没见着你，在看守所里他们把我威胁了一阵，后来关了我一夜，天亮后就把我赶出来了。对了芬妹，你怎么知道我去看守所里呢？他们把你关在哪里呢？我怎么没见着你啊？他们啥时候会放你回家呢？

刘惜芬　（旁白）敌人岂会轻易放过我？我又怎能扰乱阿姐的情绪呢？阿姐！恕我不能告诉你。——（低声）阿姐，毛森这老狐狸的用心是放你出来引诱秀治同志，你千万要注意，别让敌人抓住什么把柄，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还好今天有这么多人。

刘惜贤　（低声）秀治同志让我转告你，那些医疗物资已安全运出岛；你

说的这些我也有感觉到，但不知敌人今天来得这么快。（泣）

刘惜芬　（大声）阿姐，别哭！不知道哪个“蛇头”说郭秀治经常来咱家。

魏光清　（对徐淑智）你是谁？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居民证拿出来检查。

【李美美背向递给郭秀治无照片居民证；魏光清接着向其他人查证。

徐淑智　我感冒了好几天，咽喉痛得厉害，来找刘护士拿点药吃，刚好和她们几个碰到一起。

陈彩云　我没带出来。

吴静邦　我忘记了带在身边，也不知道这里要检查户口。

【郭秀治递上李美美给的居民证。

魏光清　（疑视一阵）你叫李美美？

郭秀治　是的。

魏光清　（旁唱）今日逮人逼问共匪联络首，此中可有联系人？虎威之下屈愚民。这些人、尽是稚气未脱弱女子，稍后酷刑拷打出语真。

（指李美美）你——

李美美　（化名）我叫李芳，是来这家走走闲聊的，又不去鼓浪屿，带居民证干啥？我家就在民国路，要看现在跟我去拿。

魏光清　（指徐、陈、吴）把她们都带走——

刘惜贤　不、不！求求你们不能到我家乱抓人啊。

刘惜芬　（喝）住手！你们不要疯狗乱咬人，跟她们没关系，阿姐——

（唱）人生聚散应随意，为人本应言骨气。

刘惜贤　（唱）怨煞苍天无眼识好歹，肉食豺狼向善欺。亲情姐妹难分离，我共母亲盼你早归期。

刘惜芬　（唱）好阿姐，莫伤悲，我为人间扬正气！

芬、贤　（合）骨肉情深无尽泪，最是伤心离别时。

魏光清　都给我带走。

刘惜芬　慢着——

魏光清　刘惜芬，我看你还是说了吧？

刘惜芬　（旁白）不能让秀治同志落入虎口，我得把这群豺狼引开。（思索，对魏光清）不关她们的事，我可以告诉你郭秀治的联络地点，不过——我有条件。

【众人暗惊，魏光清示意放人。

魏光清　条件？（暗喜）只要你肯说，什么条件？——欸，不对，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惜芬　（旁唱）莫教她、再入囹圄，尽快虎口逃生。我今日、不幸落入魔窟，怎能出卖战友求荣。卖了她、即使身脱离，来日千古骂罪名。

（矛盾，旁白）说了，卖了人道主义；不说，她们——（欲前又止踌躇片刻）不！我不能说！

魏光清　刘惜芬——

刘惜芬　（毅然）等出去告诉你。（示意魏到一边）南山地处偏僻，林中有一片公墓和一间破旧的土地庙，是晚间和岛外联络的地点，什么时候接头，用什么方式接头回去告诉你。信不信由你，但你不能为难我阿姐和这几个毫不相干的无辜人。

魏光清　（略思）嗯，这倒符合情理，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刘惜芬，党国又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这么恨党国？

刘惜芬　我恨你们这社会的黑暗、腐朽，逼死我阿母；我恨你们这帮不思报国的小人，在民族危难时视而不见；我恨你们这帮鱼肉乡民、侮虐同胞的衣冠禽兽！恨你们——那是因为我对这个国家，对我脚下这一寸土地有着深沉的爱！我对这一切的爱有多深，对你们这帮衣冠禽兽的恨就有多深！

魏光清　哼！管你恨不恨，我要的是你说出郭秀治的下落。（旁白）刘惜芬，重刑之下，你终于肯说出郭秀治的去向了。（一脸阴森诡谲）——走。

刘惜芬　（看到土地公神像）等等，阿姐，点三炷香给我。

【刘惜贤递上香，郭秀治一直注视着，刘惜芬趁跪拜之机在地上写字，再用金纸遮盖。

刘惜芬　（拿笤帚扫，暗示）阿姐，这客厅的飞尘很多，以后厅里的金纸要拿到外面去焚烧，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经常整理清扫这屋子。（拿着笤帚不舍放下，旁幻）秀治同志，部署图就在屋里的笤帚管里，你要去找啊，送图的重任就靠你了！（与魏光清等下）

刘惜贤　（厉声泣喊）芬妹——

众　（轻声）惜贤同志！惜贤同志！

郭秀治　（拿金纸欲出看见）“今夜子时，南山土地庙”，难道她在暗示我们？——对，肯定没错。

众　什么？

郭秀治　大家想想看，惜芬同志临走时对着土地公神像叩拜，并且在地上写下“今夜子时，南山土地庙”；可能是在告诉我们她今晚要把敌人引入山里，否则，她不会无故冒着被敌人发现的危险写这几个字。

李美美　嗯！秀治姐所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一起去营救吧，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再说，大家的意见呢？

众　对！我们应该想办法把她救回来。

刘惜贤　说的也是，敌人一定会逼芬妹带路，她刚才叫我要经常清扫院子时在扫地，手里的笤帚好像不肯放下，不知有什么用意？

郭秀治　笤帚？（略思）大家分头将笤帚都拿出来看一下。

【大家找来并酌思了一阵。

李美美　你们看，我手里这把好像拆过？

郭秀治　把它拆开来看一下。

李美美　在这呢——

刘惜贤　厦门地图！（打开暗喜）芬妹在上面标有敌人部署在岛内各处的火力点。

郭秀治　小声点，这可是惜芬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呀！

【病友甲、乙恨恨地急上。（急收图，打开门）

病友甲　阿贤啊！这帮杂种将阿芬抓去做啥？

病友乙　这些婊子真的没人性，高兴时没事，不高兴就乱抓人，乱杀人，真可恶，天公神明也不趁早把这些人收回去！

郭秀治　老乡，先别激动，我们正想办法去营救惜芬同志呢，这里很危险，你们先回去吧。

病友甲　若是要救阿芬，我算一个。我是个农民，不懂啥办法。你们说，我得做什么？

病友乙　我也算一个，看看今日，都活得这样痛苦，男子汉大丈夫，死就死，有什么好怕的？

郭秀治　借夜色掩护，是可以一战。听我说老乡，不能让你们去冒这个险，我们自有安排。况且，你们又没有战场经验。

病友乙　怎么？嫌我俩是粗活人，怕连累你们啊？

刘惜贤　秀治同志，就让他俩一起去吧，这里的夜路两位阿伯熟悉，况且，我们也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呢。

病友乙　对对对！还是阿贤说得对，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郭秀治　也好，那就一起去吧，老乡，你们来介绍一下南山土地庙周围山路的情况吧。

病友甲　靠近东角的大路直通土地庙，西南有两条小路可以走到土地庙，不过不好走。

病友乙　西北以后全是密集的树林，出去就是海边了，站着看底下的海面很深，相当的危险。

刘惜贤　敌人众多，又这么危险，我们才这几个人，况且大都是姐妹，有用吗？

徐、陈、吴　是啊，就凭我们几个人，有把握吗？

郭秀治　（动情地）姐妹们，我们的国家从近代受八国联军的侵略到抗日战争，又到今天的民族解放，我们多灾多难的祖国能一次次艰难地熬过来，那是因为我们有着无数舍身求法的仁人志士，是他们舍生取义，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挥洒热血，才使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古国盛而不衰地屹立在亚洲的东方！刘惜芬同志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今天——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阵沉默。

陈彩云　秀治姐，我听你的！估计敌人也不会去多少人，就算多去几个，我们多带一些手榴弹，多炸死他几个。

徐淑智　嗯！先做再说，能不能抓到我们，敌人也没底；秀治姐，我也听你的！

吴静邦　秀治同志，你说得对，我们国家就需要惜芬同志这样的人。说，我们该怎么做？你安排吧！

刘惜贤　（激动）秀治同志——

【郭秀治做了战备分工。

郭秀治　现在救人要紧，我和惜贤、这位老乡一路，你们三个和这位老乡一路，两位老乡比较熟悉这里的山路地形，就让他俩带路吧。大家的战斗器械各自检查带好，马上出发，注意预防特务跟踪，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在敌人的前头作战备工作，大家见机行事，不管谁能救下惜芬同志，都要尽力掩护，安全撤往集美方向的海边；再是做最坏的打算，要是营救失败，大家千万不要走小路，以免被敌人追上，只有分散从西北方向进入密林，再从两边撤离，才尽可能会安全，千万要记住，不能直走，前面是死路。

徐陈吴　是！（隐入）

郭秀治　美美同志——

李美美　到。

郭秀治　这一战能成功营救的可能性不大，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大军被挡在对岸，我们是不可能有外援部队的，一会儿撤往集美就看你的啦。

李美美　这没问题，秀治同志，我这就去准备渡船——

【郭秀治隐入与徐、陈、吴更换服饰。

【切光。

第六幕　夜战南山

【幕外唱：

星依稀，野茫茫，革命巾帼虎胆过须眉。

【李美美上。

（唱）接应同志出虎口，急往海边备渡船。（隐下）

【舞台分前后。星夜，南山林中土地庙，徐淑智在高处走动；魏光清等押着刘惜芬（凭借微光）上；郭秀治，刘惜贤，陈彩云，吴静邦，病友甲、乙陆续上；（隐伏）陈彩云、吴静邦在来回走动。

特　务　长官，前面发现有共党分子在走动。

魏光清　你们带几个人分两边包抄过去，其他人从正面给我上。

郭秀治　不出所料，果然没有来多少敌人，打！

【（音效，烟火）地雷声、枪声一阵混杂。激战中魏光清被炸伤。

病友乙　老大哥，咱两个就这里跟他拼。

【幕外唱：

南山上，看红妆虎胆林间。烽火斗豺狼，神武慑山川。十月寒夜，豪气盖九天。舍生取义威震海疆，一腔正气战南山。

【病友乙打死二敌。

病友乙　（恨）死好！死好！就是要打给你死——（中弹牺牲）

【接着病友甲重伤，郭秀治、刘惜贤一扶一包扎。

病友甲　阿贤啊！——你们、不要、再打了，快、快走，先保命要紧、保命要紧啊，有命、才有本钱、跟他拼。

刘惜贤　阿伯，你要振作精神——

病友甲　孩子！（转看病友乙尸体）我俩、都是穷苦人，活着也没啥意思；让这帮人——剥削、欺压，不如跟他拼、死——还倒干脆。你们，快、走啊！（牺牲）

刘惜贤　（哭）阿伯——

郭秀治　老乡，感谢你们为民族的解放事业献身！（向病友甲、乙敬礼）

陈彩云　秀治姐，后山两边有敌人向我们围过来。

郭秀治　（吃惊）啊！看来不能再打下去了，久战对我们不利，大家赶快分散进入林中，尽快撤往集美方向的海边汇合，不要再作无谓牺牲了，快撤！

刘惜贤　（低声）芬妹！（和郭秀治先后隐下）

魏光清　弟兄们，抓活的一个奖五百大洋，打死一个奖三百大洋，给我上！

【陈彩云一枪打中魏光清手臂，魏随之惨叫。

吴静邦　（自语幻白）“因为我们有着无数舍身求法的仁人志士！”

徐淑智　（自语幻白）“是他们舍生取义、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挥洒热血才使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古国盛而不衰地屹立在亚洲的东方！”

陈彩云　（自语）“刘惜芬同志就是这样的人。”（恨）魏光清，刚才这一枪怎么没把你打死啊！

吴静邦　淑智同志、彩云同志，大部分的敌人向秀治同志她们那边过去了。

徐淑智　我们抄过去先挡他一阵，掩护惜贤和秀治同志先走。

陈彩云　好！把敌人的火力压下去，让秀治姐和惜贤姐先撤。姊妹们，为了党的革命事业，为了解放厦门的胜利，我们——豁出去吧！

【酣战中吴静邦、徐淑智、陈彩云击毙、伤数敌，同时也先后受伤，后山的敌人围上来，三人被捕隐下。

魏光清　你们带几个人往山下的大小两条路追下去，抓不了活的打死也来领赏。

敌　军　（齐）是，长官。

【灯暗。

【空间转换。郭秀治、刘惜贤（持枪匆忙）上（两人在夜林中一空地惊险地摸索）

郭秀治　谁——

刘惜贤　秀治同志，我是惜贤。

郭秀治　哦！吴静邦、徐淑智、陈彩云她们人呢？枪声突然停止，难道她们——不行，我得去看看，（取图）惜贤同志，你把这张图送出岛外，集美渡头李美美会接应你，你们过海后把它交给党组织，集美渡头那边会有我们的人接应你的。

刘惜贤　（急）等等秀治同志，你不能去，现在敌人肯定加强严密封锁各处出岛要口，万一这张图我——我送不出去，那不是反而误了大事？

郭秀治　（唱）一战南山失利，姐妹同志生死皆不知。岂能苟且偷生置不顾，待我入山救同志。

刘惜贤　秀治同志——

（唱）且莫鲁莽入虎口，行事要三思。大局更为重，愿她们，虎口身脱离。

（伤心地）但愿芬妹她——平安无事！

【郭秀治情绪纷乱，矛盾重重。

郭秀治　这——我怎能置战友于不顾呢？再说来的敌人并不是很多。不行！

（欲走）我还是去看看再说。

刘惜贤　秀治同志！你不能去。

郭秀治　（唱）为救我、她身在虎穴受酷刑，怎舍得、她对我这般情。若是今夜不顾及，明日岂不为世人所言笑，笑我薄情寡义偷残生。

还有什么好办法呢？不可！我得去看一下。（欲行）

刘惜贤　（拉住）秀治同志！您就别去了，（泣）就凭咱两人，哪有可能？还是以大局为重吧！咱先去渡口和美美汇合，等过海后把地图送给大军再商量设法营救芬妹吧。

郭秀治　嗨！——但愿姐妹们都能安全脱险。（朝山敬礼）惜芬同志！您舍身相护、义薄云天，今夜叫我怎么对不起您如此深重的情义啊！（泣下）

【幕外。毛森上。

毛　森　对岸尽是共军，厦门不久就要开战，眼前战事紧张。这里我是待不下去了，若让共匪抓去，只有死路一条。这时不走，恐怕连走的机会都没了，得找个合理的由头。我毛森这次来厦门又枉费了一番心机，天意、天意啊！（下）

第七幕　热血秋风

【一台分前后。牢房里，各种刑具，徐淑智、陈彩云、吴静邦受酷刑后一身血迹在“厦港看守所”，睡眠中；刘惜芬入梦（幻景）：杨越被押上，枪响人倒。（隐入）

刘惜芬　（大喊）杨越同志！

【众惊醒。

徐、陈、吴　惜芬同志，你怎么啦？

刘惜芬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你们怎么也被抓来？（轻声）那张部署图呢？

吴静邦　那张地图找到了，在秀治同志和你姐那儿，大家分析到敌人会逼你带路，所以就合计去南山营救你。

徐淑智　在南山，我们故意暴露目标是要引敌人上钩的。

陈彩云　我们提前在路中埋下地雷，等你走过去后我们就拉线炸死他。

吴静邦　（恨）可惜！我们手里的地雷和手榴弹太少了，要不然多炸死他几个。

刘惜芬　你们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把敌人诱到南山土地庙，空走这一趟是为了让你们在这段短时间内尽快地撤离出岛，没想到你们却反过来要救我，险些误了大事啊！都怪我当时匆促间地上的那几个字没写清楚。

【这时，特务押上杨越。（一台中分男女狱）

刘惜芬　杨越同志！

杨　越　（抱拳）诸位难友！（转对）惜芬同志！

【两人百感交集。

【幕后唱：

情脉脉，意悠悠。鹭岛秋晚风残柳，壮志难酬恨无休！青春不言悔，同心革命付春秋。

刘惜芬　姐妹们，我来介绍一下，他——就是杨越同志。

众　好标致的小伙子！

徐淑智　（唱）且看他，青春年少展英姿，问世间，如此才俊有何几？

陈彩云　（唱）且看他，双剑眉间逼英气，天庭下，一双明眸显睿智。

吴静邦　（唱）且看他，言谈举止何洒脱，英雄汉，高风不失铁男儿。

【老狱卒上。

老狱卒　年轻人！告诉你们一个最新的好消息，我刚才听说明天人民解放军要来解放咱厦门岛了。

陈、吴　（悦）明天人民解放军要来解放咱厦门岛了，真的吗？

徐淑智　太好了，这一天我们终于盼来了！

刘惜芬　（愁）恐怕敌人——

【两国民党兵带枪上。

特　务　杨干事，有请。

杨　越　——知道了，你们外面先等着。

【两国民党兵退出两边。

老狱卒　（恨恨地）都是这些狗杂种在害人，你们这帮狗杂种得趁早死

哦！孩子们，咱先进去一下。

【徐淑智、陈彩云、吴静邦同老狱卒下。

刘惜芬　杨越同志——

杨　越　（唱）花开自有花落时，花落大地化春泥。泰山鸿毛两相比，任他世人衡量轻重微。

刘惜芬　（仰望窗外，《绝句》吟唱）西岭残阳无尽愁，海天白鹭去悠悠。

杨　越　（接）夜临九月凉初透，革命征途又一秋。

【刘惜芬难过地为杨越整理衣扣。

杨　越　惜芬同志，夜来风凉，你要多保重啊！

（唱）瞬息平地起风雷，丹心不屈血男儿，何惧断头台！

（欲下回身）感谢你！今生有你伴我观此沧海之横流。咱为革命献身在所难免，别为我难过，如果有来生——

刘惜芬　（感伤地握手）我们再携手同观沧海的——每一个日落、和日出！

杨　越　我、先走一步！（敬礼）

刘惜芬　（含情地）前路——珍重！

【杨越露出一缕欣慰的笑容，在悲壮的笑声中走下，接着传来两声枪响。

【此时无言的刘惜芬眼中饱含无限情意，神情恍惚。黄昏（灯光渐弱）。

【杨越幻音：惜芬同志——

刘惜芬　（恍惚而急切）杨越同志！

【（三度风声）一度凄风，郭秀治之前幻音：“惜芬同志，记住他的面容后，相片必要时就销毁。”刘惜芬缓缓撕开衣服线缝，拿出没有撕毁的杨越相片；二度凄风中默视；（在以下的歌声中为杨越感伤落泪）

（幕后唱）这一张小小的相片。在这夜阑人静时，我瞩目着夜空的灿烂。那微笑的星儿，仿佛在欣赏，欣赏我痴痴的梦幻。这一张小小的相片。诉说着许久的真，流露出心中的思念。一颗执著的心，脉脉地珍藏着这一张小小的相片。

【三度凄风，稍后刘惜芬入梦：毛森强拉刘惜贤上，被扇一耳光，抗拒之下的刘惜贤拾物砸伤毛森，被击毙。（隐下）

刘惜芬　（惊醒）阿姐！

【收起相片，倚窗望月（一束银辉斜入狱中）。

刘惜芬　杨越、阿姐，请原谅我不能说，我不能出卖自己的良知，更不能出卖党组织。

（唱）阿姐啊！你我姐妹一场将别离，但愿你、此生平安无是非！大妈啊！宽恕芬儿不能陪伴您，您教我，为人争气不争财。明月啊！代我转告大妈知，来生再谢养恩惠。鹭江啊！我一腔热血，为明日、虎头山上红旗添风采。

【一台两地。鸡叫二更（钟声），大妈、刘惜贤上。

大　妈　（唱）芬儿啊！你可知？大妈早早出乡里，声声呼唤我儿你名字。芬儿啊！你可知？大妈日日盼你来，夜夜等你听鸡啼。

刘惜贤　（唱）芬妹啊！你可知？咱家不能没有你，你来看，咱妈暝日念你珠泪垂。芬妹啊！你可知？阿姐我满腹话儿说与谁？唯咱姐妹一场最相知！

（为大妈披上外衣）大妈！咱回去吧。（同下）

【早晨，幕外传来钟声。

刘惜芬　天亮了，东方一片红霞，那红霞就是希望，那红霞就是今天厦门人民的新希望！

【魏光清带特务上。

魏光清　刘惜芬——

【徐淑智、陈彩云、吴静邦急上。

陈、徐、吴　（先后）惜芬姐；阿芬同志！

刘惜芬　（对众）同志们，为了民族的和平与团结——记着吧，不要忘了青年的使命！（押出）

第八幕　魂归鹭江

【幕后唱：

风落梧桐，寒星无语雁南飞。

【萧索凄凉的丽池舞厅。夜，若干舞女、两乐师皆在吸烟闲聊；桌椅、吧台，歌女旁的留声机放歌《何日君再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魏光清上。

歌　女　（急迎）处长大人、处长大人，我千盼万盼，可把您给盼来了。

魏光清　看你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啊？

歌　女　（撒娇）厦门都快要打起来啦，您啥时候带我一起去台湾啊？

魏光清　明晚十二点钟的船，你赶快准备一下，到时我派车来接你一起去台湾。

歌　女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拥抱）那我先去收拾一下了。（下）

魏光清　嗯，你去吧，记住啊，明晚十二点在舞厅门口等我的车。

【歌女幕后甜甜地一声：“放心吧！我会很准时的。”

魏光清　（歧笑）像你这种贱女人也配和我去台湾？自己也不照照镜子，哼！（隐后）

【清晨缺月，舞台点点银光表示寒露。魏光清、特务押刘惜芬上；鸿山脚下尽是山菊花；绞刑具，鸦叫、云雁、钟声。《山菊颂》，幕后杨越和声，高亢、激昂地。

刘惜芬　（幻唱）遍地山菊花烂漫。听取雄鸡几声，长天碧水迎归雁。飒飒飞霜敛去了千红，独我笑傲天地间。更待来年春风雨，与君相逢一笑尽开颜。

【一人身影（蛇头）至刑场对魏光清附耳说：“处座，毛司令说他有事先走一步。”（递与委任书）（隐入）

刘惜芬　（旁白）这个人的身影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记忆中，郭秀治（幻音）：“阿芬同志！这人有点怪怪的，他是谁啊？……凡事你自己要小心，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要过于相信一个人，记住敌中有我、我中也有敌的危险……”

刘惜芬　（旁白）难道他就是“蛇头”？

【灯光逐渐转白。魏光清示意封堵刘惜芬的嘴，以下刘惜芬皆为心灵幻音。

魏光清　“委任书，魏公启：本座近日欠安，医生诊为劳疾，奈何本地医疗条件差，应回台湾治疗一段时日。因此，本座授公权理厦门事务！惟公堪负此重任——”我呸！毛森，你妈的逃命去了。

（唱）老奸巨猾贼毛森。顾你自身逃命去，留我此地两头不是人。如今厦门进退尽惊魂。恨当初空做梦，未想到、终是引火焚自身。

刘惜芬，给你最后机会也没用了，你说不说也都无所谓了，现在也留不得你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狠踢一脚）挖好的这个坑就是埋葬你的墓地，现在你该不会再南腔北调了吧？（苦笑）

刘惜芬　哼！为了民族的解放事业，我们革命者本来面对的就是死亡。

魏光清，你堵得住我的嘴，却堵不住我的心。

（走动幻唱）你亏欠人民罪恶累累，血腥沾满双手。记当初、家国恨、民族仇，你苟且偷生不知羞。今朝灭绝人性，残害同胞不止休。

我！看到了——

【舞台分开。这时刘惜芬心灵出现海市蜃楼的幻景：海峡长桥飞架两岸，涌上一群（当代）小学生胸佩红领巾和彼岸的学生欢聚于桥中，手执鲜花交谈着。

【片刻，四面响起激烈枪炮声。

【灯暗，众学生隐入。

【回到现实。

刘惜芬　魏光清，就算你逃到台湾去，台湾始终是祖国的，是中华民族的台湾！你残害同胞，人民岂会原谅你？

魏光清　刘惜芬，杀你为快，就算以后厦门再好你也看不到了。（向幕后李振声招手）绞死她。

刘惜芬　但厦门人民看得到！

【李振声嚣张地上。

李振声　（狰狞地）哈哈，刘惜芬，（阴险）本来我还不想让你死，可你不识好歹，今天让我李振声终于有报复你拒绝的机会了，就是能亲手绞死你了。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是你们地下党人在明察暗找的“蛇头”，他们给我黄金，有钱能使鬼推磨；谁给我好处我就帮谁做事，这天经地义，只要我身边有了黄金，女人多的是。

刘惜芬　（双眼含恨）李振声，杀人的滋味好受吗？

【李振声面对刘惜芬怒视的眼神胆怯而后退。

【再现《序》片段。陋屋，一床一桌一椅。刘母躺床上，旁置鸦片膏，神情呆滞；童年的刘惜芬在和姐刘惜贤玩耍。

刘　母　阿芬啊！阿母有话和你说。

刘惜芬　（近）阿母，你叫我啥事啊？

刘　母　阿母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要乖，要懂事，要不别人会欺负你——

刘惜芬　我会听阿母的话——

刘　母　我儿记住，无论遇到什么艰苦困难的事情，你都要勇敢、坚强地去面对，不在阿母身边的时候，你要听你大妈的话，她会疼你。（稍后）阿贤——

刘惜贤　姨妈，你叫我？

刘　母　妹妹比你小，她若不懂事，你要让她一点好不？

刘惜贤　嗯，我会，妹妹很乖的，她和我玩得很好。

刘惜芬　阿姐，来和我玩。

【刘母吞下鸦片膏，顿时不省人事。

刘惜贤　（片刻）姨妈，你怎么不说话呢？你醒醒，快来人啊，姨妈不会说话了。妹妹，你等一下，我去叫人，将阿妈找来。（跑下）

刘惜芬　阿母，你怎样啊？你说话啊，阿芬会乖、会听你的话，阿母，你说话啊——（哭）

【甲乙两农工拿草席、麻绳、扁担上。

农工甲　喂，兄弟啊，头家叫咱将她抬出去随便埋了。

刘惜芬　（见抬母）你们要做什么？我不让你们欺负我阿母。

【刘惜芬伸手阻挡，被推倒。农工甲、乙草草地把刘母卷起抬下，最后刘惜芬拖农工乙的后脚。

农工乙　死女囡鬼，碍手碍脚，死一边去。（踹开）

【农工甲、乙将刘母抬下。

刘惜芬　（哭闹）还我阿母，还我阿母，你们不要抬走我阿母，求你们、求求你们了！不要抬走我阿母、阿母！还我阿母（切齿）——我恨死你们、恨死恨死你们！

【魏光清打破刘惜芬的回忆。回到现状，片段《序》隐入。

魏光清　小子，赶快执行。

刘惜芬　（幻音）阿母，虽然这时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但我在民族解放的革命事业中得到永生，女儿无愧今生！

【刘惜芬被李振声绞死后匆匆掩埋。

李振声　处长，天快亮了，咱快走吧。

魏光清　嗯，那快走吧。

【魏光清举枪击倒李振声。

李振声　处座，你怎么对我下此——毒手？

魏光清　嘿！你小子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下得了手，留你在身边终是我生命的祸害，你会出卖她，同样也会出卖我。所以，你只有死，我才会放心。（逃下）

李振声　你、不得好死——（死亡）

【幻灯：刘惜芬遇难日，1949年10月16日；午后时分。

【幻灯：次日，总攻开始。

【枪炮声密集，灯光在歌声中逐渐由淡红转为白，再转昏黄。幕后合唱：

秋风送巾帼，落花舞人间。曾记得，丹心一片，迎来红旗招展虎头山。鹭江月，铁马硝烟绝，一代风流热血写新篇。

【（灯效）下午，在漫天飞舞的山菊花雨下吹响冲锋号：“冲啊！”郭秀治、刘惜贤、李美美等与众解放军将士冲上，插上军旗；片刻，欢呼声中的郭秀治匆忙地隐下。

军首长　（与众握手）感谢你们这些战斗在第一线的同志啊！同志们，感谢你们及时送来岛内的军事部署图，大军才能顺利地解放厦门岛。

刘惜贤　欸！秀治同志呢？

李美美　是啊，刚才还看到，会去哪里呢？

军首长　我刚看到她匆匆地从那下去了，走，看看去。（众下）

【此时，漫天花雨，刘惜芬幻音：“同志们，为了民族的和平与团结——记着吧，不要忘了青年的使命！”

【落幕。

【剧终！

——2013年7月25日

附　诗歌剧《鹭江魂》创作历程

（一）郭老重托

那时是2009年10月的一天下午，对厦门戏剧颇有研究的郭茂楼老师在报社工作，一有空我常去找他闲聊。郭老拿出一本刘惜芬故事的文献书籍给我，希望我把她的英雄事迹，以舞台剧的形式写下来，说这是解放厦门的老革命家前辈郭秀治的毕生夙愿。这本书是“厦门通俗文艺研究会”出版的《新中国的奠基石——刘惜芬》，编者是郭秀治。郭老告诉我这是作者平生的心愿，并大体向我介绍了刘惜芬生平的革命故事。

（二）创作始末

我把这本书反复地看了一个礼拜，看完了刘惜芬生平的英雄事迹介绍，觉得她很了不起，是解放民族新生的榜样。我觉得有必要把她写下来，让更多的人认识她，敬仰她。也就开始去熟悉当时厦门地下党组织联络时的地理形貌以及风土人情和战地——囚禁她的监狱，考察当时革命者活动的地理环境，这样才可能更接近地再现当时解放厦门的战斗生活。

为了减少或避免剧中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客套文辞，我去厦门大学咨询黄拔荆和林丽珠教授，两位启蒙老师也叫我多去实地考察。后来我到同安路的妙法林寺和鼓浪屿当时的博爱医院，去感受一番当时革命旧址的情景。鼓浪屿的博爱医院现在只留下几座低矮残旧的小屋，我也就坐下来追溯一番感受，再上住院部楼层的走廊去走了一下。然后回到鸿山寺山下的丛林中，听说这个片区是当时刘惜芬就义的地方，不由溯洄时空去和她进行心灵的沟通，感受她当时英勇革命生涯的艰难困苦。

之后我又到新华路现台湾公会旧址内观看厦门近现代战争图片，通过资料想象当时的战争场景。接着观看“两岸心连心”的一系列图片，感受祖国的统一。于是，我在故事的尾端展现出“海峡飞桥”，以超时空的手法去体现两岸少年在桥上和谐共处的艺术情景。

我再次走进“大生里”附近的厦门5·25破狱斗争旧址考察，曾听说这里也囚禁过刘惜芬，是国民党时代的“厦港看守所”。看到阴森的铁门和镣铐，部分刑具和两排囚室，更深切地体会到当时革命者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同时也读懂了民穷必反的真理，才有后来在剧中出现两位当地百姓不惜牺牲性命为革命献身的崇高精神。我仔细地去观察了每一个能走到的角落，并且再度穿越时空和英雄们沟通，感受他们的伟大。于是，我就在现场寻找诗作，回来后整理出《考察厦门破狱斗争旧址》一首六言诗：

铁罩囚房冷锁，青砖白石幽廊。

几何战地豪士，换取人间霁光。

此时正值谷雨时节，风雨交加。当我撑伞来到烈士纪念碑后的公墓前，看到前面的枝叶飞落，是那样的从容，又是那样的洒脱。

进入烈士陈列馆，那靠墙两边来回的烈士简介透过玻璃清晰可见。当浏览到1949年10月解放厦门牺牲的几位烈士的图片前，刘惜芬那熟悉的生活遗照和寝室呈现在眼前，看她柔和灵秀的眼神显得蔼然可亲。想想她的牺牲是如此的悲壮，又是如此的伟大，那是她有着刚烈顽强的斗志啊！此时，任窗外雨声淅沥，这里面依然如此的宁静。“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又一次和英雄们沟通了，终于有所体会到他们为人类的解放事业而战斗的献身精神。

也不知道在里面站了多久，出来已是春晖遍地，顺着陈列馆的甬道回走，眼前挂满晶莹水珠的枝上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走完这些地方回来后，我开始进行剧情的重新整理和布局。在创作的过程中，我时常被自己的语言文字同化。这些感受，使我更深地体会到：变革一个全新的时代真的很伟大！

（三）成剧之后

初稿完成以后，外面却有人传说刘惜芬叛党一事。我不得不到处去查证她“叛党”的材料。有位七十多岁的老党员告诉我说刘惜芬当时在厦门的战友没有一个人被她出卖过，说叛党是在诽谤她。且说当时酷刑后的刘惜芬当场面对敌人和身边的战友郭秀治，都没有揭穿她的身份，这是最有力的凭证。况且，当时国民党要抓的就是他们眼前的这位女中豪杰——郭秀治。

有谣传刘惜芬受不住酷刑的过程中有供词录音。我再次到厦门大学找林丽珠老师问起这事，因为她是厦门本土人，老师告诉我没听说过刘惜芬有叛党的事。平等对话，当时两党敌对，兵不厌诈，即使有，谁能证明这不是反间计呢？结果没有找出能证实刘惜芬叛党的确凿凭据。

厦门市作家协会和厦门市通俗文艺研究会非常关心本剧的创作，并将于6月16日举办研讨会审阅本剧的初稿。

——2013年5月1日

【注释】

[1]诗歌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