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生活文本
人类为了炫耀自己创造性智慧的巨大成就,专门创制出“生活文本”的概念来:生活本身就是一种“文本”,它可写可读可圈可点。
从发生学的角度来看,生活的“文本化”主要是通过两条途径来加以实现的。
首先是生活的戏剧化,其表现为通过戏剧化的事件来获得象征性的满足。
九岁的罗比·惠勒出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五代军人家庭,他已身染脑癌,但仍然一直渴望着能像他的父辈们一样成为一名军人。1985年,美国军方为了满足罗比的这一强烈愿望,“真”的让他当了一天兵。
这一天,罗比乘坐一架军用直升飞机在旧金山军事要塞区的简易机场上降落,接着由一辆警车直接送往要塞司令部。由于患病在身,罗比身体十分虚弱,只能由两名军官搀扶着走上检阅台。当地驻军军官戴维·奈克中校称赞罗比是一位“坚强的战士”,尤金·霍尔斯上校则以“美国陆军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任命罗比为荣誉上校。当罗比结束一天的服役期时,他得到了两枚中尉徽章、一枚医务部队徽章、一枚旧金山要塞区徽章和一个陆军直升机的安全带扣环。
类似这种借助象征性的戏剧化方法让人们、尤其是让身患不治之症的人得到抚慰和满足的事件在美国社会生活中时有出现,它隐含着:仅仅原原本本的生活本身是不够的,特别是对身患不治之症不能久留人世的人而言,生活的整个“文本”未能完全打开,因此亟需借助戏剧化的方法来添写生活文本,加强生活文本。这也正好符合了人们不断创造的愿望。
生活“文本化”的另一条途径即是戏剧生活化。广告攫取和箝制住人们的消费心理消费欲望,即是一个显例。此外,好莱坞电影在很大程度上也发挥着维模整个社会并为全社会提供道德准则的作用。对于大多数美国人而言,好莱坞电影是不可或缺的,电影明星的言谈举止穿着打扮都能成为受众自觉或不自觉的摹仿榜样。本世纪50年代,由于美国的电影仍然禁止表现男女同睡在双人床上的镜头,结果,海斯检查处和后来的布林检查处竟然因此而改变了整个睡床行业中的产品样式!
由于电影而改变现实的生活样式,显然是把电影看得过重了。人们常说,戏剧或电影是对现实生活的提炼,是智慧的过滤和加工,而这种经过提炼和加工过的产品反过来却比生活更为生活,不能不说是对人类智慧的嘲弄。
当“文本化”的生活成为生活本身之时,人们便再也难以真正地感受到原本的生活,再也难以返回或楔入到真正的生活之流中。站在业已制作好的生活文本之中看,玛多娜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一种反叛,以致于玛多娜唯一值得赞许的就是她的宣传反艾滋病的想法。
其实,玛多娜之表演性爱,同样也是在制作一种文本,同样也是把戏剧生活化或者是把生活戏剧化;唯一有些特殊的地方就在于:玛多娜把生活的“文本化”或戏剧化推向了极端,从而突破了原有的生活文本。
通过把生活文本推向极端来达到突破原有生活文本的目的,这种策略在摇滚乐中同样得到体现。人们按着摇滚乐的节奏扭动身躯,以为这种节奏才是有待加以“文本化”的真正的生活节奏,殊不知,摇滚乐的节奏已经远远快过了人的脉搏的跃动节奏,也就是快过了人的生命节奏,当摇滚乐的这种快节奏达到人的生命节奏所无法紧跟的程度时,以人的生命节奏为基础而构筑起来的生活文本也便随之被突破、被瓦解。
突破和逃脱原有的生活文本,往往能够使人们看到原有生活文本的真实面目。这也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所道出的哲理。美国作家约瑟夫·海勒在《第二十二条军规》中,便描述了主人公尤索林同“文本化”的生活相抗争的命运。
尤索林以求生本能作为生活的最高原则。一开始,他按照自己的职责和义务,通过努力轰炸敌人的目标来实现求生的目的,然而,荒唐离奇的军规只会使他永远沉陷于无休止的职责和义务之中。于是,他改求生的目的为逃生的愿望,各种各样威胁生命的事情便也随之连续不断地缠绕着他:他感到危险来自于希特勒,来自于墨索里尼、东条英机,来自于自己部队里的人,以致来自于自己身体上的各种疾病:
皮肤有病、骨骼有病、肺部有病、胃部有病、心脏有病、血液和动脉有病。头部有病、脖子有病、胸部有病、肠道有病、腹股沟有病。甚至双脚也有病。亿万个兢兢业业的身体细胞像默默无声的动物一样,日夜不停地起着氧化作用,从事着保持他的生命和健康的复杂工作,但是每一个细胞又都是一个潜在的叛徒和敌人。疾病实在太多,只有头脑确实有病的人才会像他和饥饿的乔那样把它们时刻挂在心上。
在《第二十二条军规》中,海勒是通过使主人公尤索林疯狂来透显社会的疯狂的:尤索林疯到极端,才有可能从疯狂的社会中稍稍抽身返现这种疯狂;突破生活文本必然是一种沉重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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