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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丈夫

时间:2023-0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总之,“野人”丈夫全身心都操持在工作上。提起家庭生活,“野人”丈夫在宁夏,我和60多岁的婆婆在西安,住在大雁塔太平堡一间八九平方米的小房子里。等他由宁夏赶到西安,我已经在周围同事与邻居帮助下出院了。由于工作繁忙,“野人”丈夫在家照顾我月子仅仅10天,1963年元旦到了,他都没有在家过,他含着热泪,匆匆忙忙又回宁夏了。“野人”丈夫勤学上进。

“野人”丈夫——宁夏50年的几个生活片段

赵宝珍

我说的“野人”丈夫,不是别人,他是我的丈夫。因为他几十年来,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很少顾家,所以我把他叫“野人”。1957年,20岁的他,1957年远离家门,走出学校的大门以激动的心情,将生命写成奋进的符号,由八百里秦川来到新建的包兰铁路线上,被分配到铁道部第一工程局临管处维修队,当了一名养路工。

(一)

当时,包兰铁路正处于建设高潮时期,前方开山放炮,凿隧、架桥;后边铺轨钉道、铺渣起道。路基天天向前延伸,铁路铺轨到哪里,维修队就紧跟到哪里。铁路横跨黄河,穿越深山野岭和腾格里沙漠,沿线二三十公里一个小站,荒无人烟,这个“野人”紧跟着这浩浩荡荡的筑路大军,每天干十二三个小时的工作。夜晚睡在羊圈、马圈、山洞、破庙或帐篷里。“大跃进”时期,夜里三四点钟就起床干活,头上顶着繁星,月亮好像汽灯,抬大筐、运石渣,起拨道、砸洋镐。渴了喝碗冷水,饿了啃干馒头就咸菜。饱尝了筑路大军流动生活的艰辛。

1958年8月,包兰铁路全线通车,一工局大批人马开进新疆,他被留在兰州铁路局中卫工务段,从此,一直扎根在包兰铁路线上,与腾格里沙漠结下了不解之缘。

(二)

1961年7月,我于陕西师范大学毕业,并且留校工作。按理说,我可以找一个助教、讲师,或是教授做丈夫,也许是缘分,经我家邻居孙大妈的介绍,我与这个后来被我叫做“野人”的年轻人结婚了。他家一贫如洗,凭结婚证购买了洗面盆1个、香皂1块、茶叶2两、香烟1条,另外领到结婚布票12尺,亲朋赠送玻璃茶盘1个、茶杯4只、花毛巾2条,还有两床上学时期使用的旧被褥,这就是我们结婚时的礼品和全部家当。结婚不到10天,他就乘西去的列车到宁夏中卫去了。

后来,段长命令让他放下手中的洋镐,在一位老工程师的带领下,沿管内260余公里铁路线,于深山、戈壁和浩瀚的沙海,开始对我国第一条沙漠铁路设施调查、研究和分析。当时,新建铁路是在“先通后备”的指导思想下修筑的。所以,一通车就遗留许多隐患,如:桥涵浅基、设计流量小、孔径不足、石质路堑风化剥落、流石流泥、黄土陷穴、路基宽度不足、排水不良、风沙上道等病害,严重地威胁着行车运输安全。老工程师亲自指导他一一列出改造计划,逐步整治。同时,编制了管内的水害、沙害分布图和防护措施一览图,建立健全了沙漠铁路设备卡片和路基病害卡片,编制成线路设备技术履历书,为科研和生产提供了宝贵的技术资料,在兰州铁路局管内十几个工务段中被评为第一名。

1960年年初,他被任命为技术员,除了负责组织正常的线路大、中维修工作以外,他还组织成立了锥探勘测组,对全段100多公里沙坑、陷穴地段勘测了一遍,仅一年多时间,就实地钻出陷穴10多处,进行了紧急处理,防止了路基下沉和列车颠覆事故。对长流水铁路旁的挖煤洞,他通过实地考察,发现有嘉庆年间开挖的,也有同治二三年和光绪七八年时期开挖的,大大小小有20多个。当时无人问津,谁也不敢下去探测,他冒着生命危险下去了,差一点爬不上来,但做到了心中有数,及时采取有效措施进行处理,排除其隐患,保证了行车安全。总之,“野人”丈夫全身心都操持在工作上。

(三)

提起家庭生活,“野人”丈夫在宁夏,我和60多岁的婆婆在西安,住在大雁塔太平堡一间八九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当时我已怀孕,生活十分艰难。每天下班后,我就在小寨市场买点普通的蔬菜,凭票证购买定量供应的粮、油、肉蛋和其他副食品。做饭没有烧的,婆婆就在大雁塔附近的树林里捡些干树枝和扫些树叶烧,就这样度过了寒冷的冬天。1962年6月,西安庆华厂及其子弟学校到师大要老师,我和葛秀莲等7人同时调入庆华子弟学校任教,住在学校附近一间干打垒简易公房里。

1962年12月3日晚23点,孩子出生了,当时大出血,又逢医院里停暖气,孩子被冻得嘴都发紫了,主治医生张长株请来四医大的妇科大夫协助处理,给孩子敷的是热水袋,由于我子宫出血,给我敷的是冷水袋。那天晚上,我躺在产房里被抢救着,张大夫陪伴孩子睡着。住院期间,都是护士轮流值班照顾我们母子。我住院12天,“野人”丈夫都不知道,别人替我发了电报,他还在沿线及兰州等地出差呢。等他由宁夏赶到西安,我已经在周围同事与邻居帮助下出院了。由于工作繁忙,“野人”丈夫在家照顾我月子仅仅10天,1963年元旦到了,他都没有在家过,他含着热泪,匆匆忙忙又回宁夏了。临走前,他给家里老少3人留下人民币50元,全国通用粮票30斤。

(四)

“野人”丈夫勤学上进。他没有大学学历,但利用业余时间函授学完了大学铁道工程全部专业课程,并自修了俄语、日语、英语,达到大学规定水平。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将自己的一切献给铁路事业。正当他刻苦拼搏、攀登事业高峰的时候,席卷全国的“文革”运动开始了,他段上的领导被打成走资派,在技术上一直培养他成长的那位老工程师,被打成所谓的“反动技术权威”,因他是技术员,受了所谓“反动技术权威”的影响和所谓“文革前17年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流毒,也被斥责为“只能拉车,不会抬头看路的人”。还说他是“驯服工具”“奴隶主义”“学了专业,忘了专政”走的是白专道路。于是他就成了被改造和接受再教育的主要对象,他被赶出技术室,他的办公桌被搬移到段工厂钳工房、车工房、内燃车间等地方。这时,“野人”丈夫给我写信说:“现在下放了,但实际是对我的破格提升,是千载难逢的极大好事。第一,身边都是工人师傅,可以向他们学习好思想、好作风、好经验和实际操作技术;第二,可以使我直接接受工人的监督;第三,可以更好地与工人结合,大搞养路机械化,有需要绘图计算的资料就拿来干,没有,就穿上工作服在车间劳动。”“野人”丈夫在响声轰鸣的车间里,在布满油污的机器旁,在不足一平方米的桌子上,设计绘制了代替锻工操作的夹板锤、弹簧锤、自动控制安全电锯、电碾子的革新图纸,还设计出养路机械化扒渣、捣固机组装、牛头刨床、车床组装运输发电两用轨道车图纸。这些机具设备,通过他跟班劳动,与工人师傅一同研究制作,件件取得成功,投入生产。

“文革”期间,中卫地区职工家属自力更生筹建俱乐部,“野人”丈夫就在这张四处流动的桌子上利用夜晚加班,有时从天黑干到天亮,别人都来上班了,他还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计算尺……自费买票到西安、兰州从有关建筑设计院购买建筑结构定型图与参考资料,持之以恒,将一张张美观、细腻的施工图纸,展现在领导与施工队伍的面前。他说:“施工期间,我搬砖、抬砂、弯过钢筋、和过灰;当电工、当钳工,还当翻砂工、电焊工……许多是我没有学过的专业,在这里使我的知识得到了充实与发挥。”“野人”丈夫很少顾家,长达9年的单身生活,牛郎织女式的漫长岁月,每年12天的探亲假,但为保春运,过年从来都不回家探亲。光阴磨炼着两人的情感与意志,一段一段的生命轨迹,寒来暑往,伴着他风风雨雨的人生。他,就是这样一个从来不计名利,不讲代价,忘我工作的人。

(五)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他被晋升为工程师、技术主任,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为了改善和提高管内线桥设备质量,他带领全段的工程技术人员,深入沿线各领工区、工区、班组,打大线桥设备翻身仗,顶风沙、冒严寒、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对全段200多公里线路,中线纵断面勘测了一遍,安排大、中修,通过采用先进的偏角法、角图法、半图解法,利用微机计算,精确地拨正了管内70多个曲线;加强道岔技术改造,各项质量评定标准及生产技术指标超额完成计划。对沿线风沙地段,采取乔灌木结合,绿化造林,根治沙害,又历时8个春秋,在大西北3000公里的铁路线上,中卫工务段首批进入铁道部“安全优质工务段”的行列。“野人”丈夫平凡的工作,得到了沿线职工群众的认同和赞扬。

20世纪80~90年代,“野人”丈夫几乎年年被评为段上、分局、铁路局的先进工作者,铁路局、分局、自治区还授予他“优秀知识分子”“技术革新能手”“工业学大庆先进个人”“全民义务植树先进个人”等称号。1988年兰州铁路局还首批晋升他为高级工程师。1985年他调到分局,还是没有安生的时候,又常年穿梭于全分局管内各条铁路线上,宁夏境内各厂矿企业铁路专用线、新建宝中线、青藏线(一期工程),都留下他数不完的脚印与渗透在路基道床上的汗水……

这就是他,一个朴实无华、勤勤恳恳,几十年不计较苦、不计较累,只知一心奉献的知识分子——我的“野人”丈夫!当初我叫他“野人”,心里多少有点埋怨,而日久天长,随着我对他的更深的了解,“野人”已成为我对他的爱称。他的名字叫尚德,人和他的名字一样道德高尚。我爱他、敬他,为有这样的丈夫而自豪!

(作者单位系银川铁路分局老科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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