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16日我和几位老友夜间聚谈,先民告诉我:“白诚仁老先生走了!”“真的吗?”“是真的!”“那不可能吧?”“网上都已经公布了!”“我前一向还和他在一起呀!”我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白老先生的走是真的。
12月17日上午,在任的省文化厅长周用金先生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们已代我准备了送白老的花圈。事实是残酷的,我再也没法不相信了。
追悼会要在12月18日上午举行,我实在不愿意见到没有语言和歌声了的白老先生。因为以往,我俩只要一见面,他总是老顽童般地说笑不止。情绪高涨的时候,他并不顾及自己七八十岁的高龄,扯开了嗓子就唱开了。更有趣的是,我们见面时,他好像没有情绪不高涨的时候,而且我们一见面,少则一二小时,多则三四小时,他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唱不完的歌。
12月17日下午,我心沉地来到了白老先生的家。他夫人按惯例把我引进了他的卧室。卧室里一切如故,只是没有他的存在。我依然坐在我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我眼圈红红的,用余光在他那常躺着的单人床上扫了扫,再慢慢移到了他夫人脸上。我真没有想到,她竟是那样的淡定:“人死不能复生啦!”她轻轻地说了句。我深知他们的恩爱是深厚的。有好多次,她都把药片儿、温开水送到白老面前,敦促他服下,要不是因为我坐在那儿,说不定她会要直接喂到他嘴里了。白老先生于她当然也是情深意长的。他亲口告诉过我他们的一个爱情故事。那是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漂亮活泼的王长安被分配到湖南省民族歌舞团工作,与白诚仁成为同事。随着交往的加深,他们相爱了。因当时他们那里规定女人要满25岁才能结婚,大她十多岁的白诚仁硬是苦等了六年才踏上婚姻的红地毯。困难时期的物资是极度匮乏的,有一次白诚仁好不容易弄到一只鸭子,可王长安到外地演出去了,大热的天总也等不回来,那时又没有冰箱,一连七天,为了防止鸭子馊掉,他每天白天都要把鸭子煮一次,闻一闻香味,晚上又放到冷水里凉着,周而复始,硬是等着王长安回来后,俩人才连汤带水,甚至连鸭骨头都给嚼掉了。我后来戏笑白老先生是利用职权娶得娇妻。他笑笑反驳道:“不是利用职权,是利用鸭子!”
实际上,我是在21世纪初才认识白老先生的。虽然对《洞庭鱼米香》、《挑担茶叶上北京》、《苗岭连北京》、《苗岭的早晨》、《小背篓》这些曲子耳熟能详,但并不知道是他作曲的,他从不张扬。
我的同学国华是个精通诗词歌赋、音乐韵律的人。我平时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也常写几句歪诗烂词。一日,我带着一首我作词,并由曲作者谱曲的歌片给他看看,哪知他不屑一顾,连忙拽着我说:“去!我去给你找一个高明的作曲家!”“谁呀?”“白诚仁老先生。”“白诚仁是谁呀?”“你真白痴,连他都不知道。”这时,一辆路过我身边的小车里传出了《洞庭鱼米香》。“听到了吧,这就是他作曲的。”“啊!”我愕然,也胆怯了,连忙说:“那我哪敢啦?”“怕什么,人家又不会吃掉你,学艺拜高师嘛,何况还有我跟你一起去。”我急忙找出我过去写的六首歌词,忐忑地跟在国华后面来到了白诚仁的家里。白诚仁平实地接待了我,顺手拿起我给他的歌词看了看,然后未作任何评价地放下了。我心里揣着个兔子,连忙趁白老先生不注意的时候拉了拉国华的衣角,国华聪明透顶,赶快找了个托词就离开了。心想到请他作曲的事儿没戏了,虽然有些感到脸上无光,但还是很快就释然了,毕竟人家是大作曲家嘛。哪知两个多月后,国华告诉我:“伙计,你的那首《人间不老爹和娘》人家白老先生给你谱曲了!”“真的呀?”我一蹦三尺高。“什么蒸(真)的煮的,你快到我这儿来拿东西就是了。”我飞也似的赶到了国华跟前。“这曲子还真不错,看来得找一个重量级的歌唱家来唱才行!”国华认真地说着。“你看谁呀?”“我看杨洪基可以!”“谈何容易!”“世上无难事嘛!”后来,这支歌真的请到了杨洪基演唱。其曲气势之磅礴,旋律之优美,甚是感人。
此后,我与白老先生的接触多了起来,合作也多了起来,以至于最后他出版专辑时,从他一生写作的一千多首声乐作品中只精选了12首,其中就有4首是我给他提供的歌词,分别是《人醉张家界》(宋祖英演唱)、《岳阳楼》(戴玉强、王宏伟演唱)、《九嶷山》(张也演唱)、《人间不老爹和娘》(杨洪基演唱)。
12月18日上午,白老先生的追思会在殡仪馆举行,我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播放着他的作品,任凭泪水满腮。
我深知大家是喜欢他的作品的。他曾告诉我,一次他和他的一位学生在北京一家商店去买点食品,商店里的电视中正播放宋祖英演唱的《小背篓》,那位学生便指着白老先生说,这曲子就是他写的。顿时店子里一片雀跃,大家停下手中的活儿热烈鼓掌“欢迎小背篓爷爷”!如今小背篓爷爷走了,他们知道吗?
小背篓爷爷真的走了吗?没有!他永远留在大家心中!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