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紫莲在寒意微露的早晨凝望,浅浅的紫如同隐匿灌木丛中的小青蛇那般惊慌。她的心事便如同那抹惊慌的紫,偶遇晚祷梵音就会羞落!
她和他在不同的城市,她管他叫蟹子,他管她叫青虾,他们是拨错电话认识的。那天,喝了点红酒的她胡乱地拨了个电话,“我叫青虾,是吃过桃花的人。听说吃过桃花的人会变成狐狸,遇上她就会有桃花劫。”她放浪的声音中暗含挑衅。“我叫蟹子,谐音‘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的酒醒了一半,连忙打断他的话,惊惧地说,“拨错了,拨错了,对不起!”
她是一名DJ公主,整日里面对那些酒气熏人还胡乱摸捏的客人,她心烦,常常鬼使神差地来到那片清幽的紫莲前。她知道,水里有条鱼在舔着伤痛的唇——那是她前日从钓鱼者手中买下来放入池中的;树上有只鸟在理着零落的羽,空中有弯升腾朦胧月光的下弦月,其实还有个孤寂焦躁难以排遣愁绪的她,她想找人说话,她想到了那个说“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名叫蟹子的男子,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是青虾,我找蟹子。”
“这里是联通秘书,蟹子为您服务,有事请讲!”她“噗嗤”笑了,他总是那么睿智而从容地化解她的挑剔。
“怕鬼!”她没有思忖,没有任何掩饰。
“什么鬼?”
“大概,可能……”她怔住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那些被风吹过的山岗像鬼吧!”这个结论实在破绽百出,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声惊飞了那只梳理羽翅的鸟!
“为什么接电话?”
“我是这个电话的主人,它在召唤,我当然要接呀!”
“我是说,”她急急辩驳,“我是一名DJ公主,难道从我放浪的笑声中没有听出来吗?整日浸在酒气媚笑中,接我的电话不是会降低你的品位吗?”
“如果不接电话,那真会认定我是个不珍爱生命的男子,记住:众生平等,谁都有权利和对方说话!”她心潮澎湃地听着这些奇怪的言论,忽然间她想变成一只狐狸,想凑近他的脖子闻闻。听人说“这样的男子,他们的脖子是没有气味的,而其他的男子的脖子会从骨子里散出一种腐臭味”,恍惚间她醉成一只带露的桃花迷失在这些奇谈怪论中,她想她愿意和他说话,他们的电话多了起来。
那年的秋天,是个绚丽多彩的季节,她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他最大的愿望是出走、筑巢、耕耘、栖息,在萤火虫出没的芦苇中打捞自己,怀念自己。
在喧嚣的城市中居然有这样静守一隅的男子?她讶异地想着,一个男子把灵魂深处不肯轻易示人的念想这样和盘托出,可见对她的信任。他的身上有着浓浓的文人特质,除了像常人一样上班外,应该还会去林子或花径散步,听听弥漫在黄昏中啁啾的鸟鸣,应该还会独守书斋沉浸史海钩沉,想想人生的起落沉浮……
“想学海子,找间房子?”她狡黠地笑了,含有戏谑的味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哪里比得上海子,呵呵!”如同一位看惯风浪礁石的舵手低调而从容地回答,“他是不食烟火的神,我是食尽烟火的人。”
“那我是神还是人?”她追问。
“是食尽烟火的神。”他洞穿了她的心思,“世间少有的。”她似乎看见了那蓄满爱意的灼人眼光,她知道,远处那条隐匿灌木丛中的小青蛇羞走了。
那年冬天,他出差要来,他在电话中说想见见青虾,茫茫人海中还是要认得青虾的面容。他们说好了九点在火车站千岛湖的那棵榕树下见面。九点到了,她没有出现,他拎着行李走了,影子很落寞,很孤单。
在他的手机上,她这样写着,她是一条隐匿灌木丛中的小青蛇,浅浅的绿,悄悄地蠕动……见了面,害怕这样的信任与安全不复存在,还是彼此隐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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