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忘年交包柏成博士

序一　我的忘年交包柏成博士

黄澄钦

90年代初的一个拔尖人才座谈会，包柏成在签名册上看到我的名字，他找到我就说：“早就拜读过您的文章，买过您出版的画册，一直想见您，今天幸会……”我忙说：“你是博士，有真才实学，今天能看到你年轻有为的风采很高兴。”他爽朗地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只是为摆脱贫困拼命读书求出路，没有什么风采。我突然想起读大学时，政治辅导员教育我们要努力加强改造自己的资产阶级思想，常引用一个实例：有些农村学生考上了大学，高高兴兴挑着行李上了火车，骂一声“去你的吧！”把扁担飞出窗外，从此告别农村忘了爹娘……这种忘本的思想在任何社会都是要不得的！看着柏成以农民的儿子引以为自豪的样子，我断定此人乃大人格者。此后我们便成了忘年之交。

我的画室有一半是给柏成的。我们的画风截然不同，但在精神灵魂上是殊途同归的。我们每年相约出游作画写生，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在绍兴，我们欣赏小桥流水的月夜，深夜还意犹未尽。回到宾馆见门前停放着一辆三轮车，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今晚包这辆车走遍绍兴古街小巷！”在凤凰古城，看见那攀缠着绿色植物的黑瓦白墙上的一只白猫，我们异口同声地说：“看！这是一幅好画！”在太行山，我们住在山村农家。天蒙蒙亮时，听到鸡叫声，不约而同地叫醒对方说：“听那空山鸡鸣！”柏成马上翻身起床，去南坪大石桥画太行残月，体验“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之意境，回来津津有味地谈温庭筠这位唐代山西诗人的诗。

钱钟书的《围城》写到方鸿渐等人流亡到达目的地三闾大学时，赵辛楣总结出“经过长期艰苦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才可以结交做朋友”，与柏成结为忘年之交正好说明此理。

柏成以诚待人，孝顺父母，关爱家庭，尊师重道。除了认真工作，他就是喜欢读书，喜欢研究问题，喜欢画画，喜欢品茗，喜欢壮游，没有时尚生活的嗜好，生活很简单。但这一切正是成就他事业的重要因素。这些年，我知道他参编了不少医学著作，写了不少医学论文，还做了不少研究，可谓专业有成。在我们当地，他又是很有名望的医生，记得他那年被惠州市选为十大杰出青年，还当了市里的劳模，拿了省里的“五一”劳动奖章，又当了省里和市里的党代表。作为他的忘年交，我很是为他的成绩和荣誉感到高兴。

柏成不仅喜欢读书，并且是系统地读，用比较方法去读中外古今的哲学、文学、史学、美学和文艺评论。他不死读书，不盲从，而是从中找出它们的共性，提高自己的认识，形成自己的思想。他曾运用自己获省市科技进步奖的技术成果，与人合作，对青州佛像容貌特征进行深入研究，论文发表在2004年的中央美术学院院刊《美术研究》上。柏成还运用数理逻辑思维方法研究《清明上河图》，发现很多鲜为人知的问题和可开发研究的新课题，突破了传统鉴赏中国画的局限性，其研究成果《对清明上河图的四大追问》一文发表在2007年的《荣宝斋》上，他还参加了《中国画技法大全》、《中外美术信息》等著作的编著。近年来又在《荣宝斋》、《画风》等刊物发表国画60余幅，发表了多篇美术评论文章，还出版了个人的美术专集，深受好评。

柏成的画是画他生活的体验，美好的记忆和读书的感动。这一切成为他绘画情感和创作的不竭源泉。其胸中富于闻见画中便富于万象。认识积累的冲动和情感，便跃然纸上。他所驾驭的线条，控制的水墨与当时的情感产生共律，笔墨效果自有偃仰柔劲之变化，或有迎阳承露之态，或有林壑云泉之势。在“气韵生动”统摄下一气呵成，绝无做作，形成水墨生辉，墨分五彩的画面效果。他作画时旁若无人，不为先匠所拘，而游于法度之外，纵横恣肆，脱落时径，洗发新趣，而获得一种自我满足感，非一般常规套路所能为之。使观者茫然错愕而又相赏罄快，这种破格写意，人人能见之，人人又不能见之，但见万象在旁之意也。

正如《南田画跋》所说：“笔墨本无情，不可使运笔墨者无情，作画在摄情，不可使鉴画者不生情。”故或许有人初看他的画不屑一顾，仔细看却很有意思，而又说不出其所以然。是什么境界？很怪！……其实柏成的绘画境界并不足以为怪，古人亦曾有之。方壶泼墨全不求似，自谓独参造化之权，使真宰欲泣也，宇宙之内，岂可无此种境界！

柏成的散文和诗似其人其画，着重意趣的表现，而不着重形式美，为了内容（意趣）可以牺牲形式美，而不能为了形式美而损害内容。他的文章有股灵气，灵气可以突破常格，有灵气则心灵，心灵则能飞动，能飞动则下上天地，来去古今，可以屈伸长短，生灭如意。如意则无所不如。故读其文如同唱一首歌，读其诗如临其境，真谓无所不如也。他竭力追求的是人格美的理想，追求“淡乎其无味”的特殊审美的享受。正如“无为”是一种“为”，“无味”也是一种“味”，所谓“恬淡为上，胜而不美”是一种最高的“味”。

如果了解柏成，读他的散文、诗、画将会获得更广阔的想象空间，再创作出不同的审美意境。

柏成要出文集了，恭喜他，以上就权且当做是一个有感而言的序吧！祝愿柏成未来的工作取得更大的成绩，未来的生活还是那样有趣有味！

2005年冬于梌山澄钦画室

（作者是惠州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惠州市画院艺术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