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身穿一条灯芯绒裤子和一件我十年级时穿不下的衬衫站在我门前。他是来帮我装污物碾碎机的。
小时候,总觉得父亲只是家里一个拥有特权的长期房客。我和母亲都很书生气,多愁善感,而父亲是个一辈子没有失眠过的乐天派。和世上的许多父子一样,我们老是斗,而且没有停战的时候。我们父子之间的冷战从我少年时期开始,一直持续到1973年我离家上大学。他以前当过海军战斗机飞行员,他相信世上的一切问题,包括被家人溺爱、萎瘪瘪没精神的儿子,都可以以纪律手段来处理。
作为家里的男孩子,家人对我寄予厚望。我最怕把成绩单带回家。父亲看着那些“C”,总是摇摇头,懊丧地说:“我不会考出这种成绩。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脑瓜子,肯定比你强。”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八年级男生在班上的地位高低往往取决于他的头发长短。谁头发长,谁就会让人刮目相看。可是,每到星期六,父亲就押着我上理发店,威风凛凛地对手握剪子的师傅说:“够梳就行了!”我闭上眼睛,为的是不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家庭是社会的一个天然的基层细胞。
——(苏)马卡连柯
我离家上了大学,可是父亲仍然占据着我的脑海,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听到父亲的声音。直到我看见自己的文章印成铅字的时候,我才感到渐渐脱离了父亲的掌心,开始拥有了自己的生活。
现在,我疑惑,站在我面前的这位74岁的老人就是当年追打我,把我吓得屁滚尿流的巨人吗?他曾经对我的职业颇不以为然:“那活儿能赚钱吗?”如今,每当有人错把他当成“作家”比尔·海威时,我的职业成了他的自豪。我们就像来自敌对阵营的退伍老兵,征战多年后终于握手言欢了,过去的冲突已经遥远似梦。
不久前,我和父亲一起吃午饭。父亲告诉我,部队会为他免费火化,骨灰也由他们负责撒到海里去。我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我哽咽着说:“我会为你撒骨灰的。”
“比尔,”父亲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是不想让你背上这个包袱。”
我想告诉他,我要背这个包袱,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权利。但我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手,握住了父亲的手。
感恩心语
父亲喜欢给“我”规划人生,而“我”却喜欢另辟蹊径。于是两人之间冲突不断。但父爱就像一座指明航向的灯塔,“我”这只贪图沿途风景的船,最终驶入了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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