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宇
某天,有个人突然问我:你为什么要旅行?
我为什么要旅行?在这个无数人信誓旦旦地说“人生需要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的时代,每一刻都有人在职业旅行者通过照片与文字对旅行的美化中受到鼓励,以不同方式作别当下、踏上旅途。但有时,人们似乎并不能够在这种旅行结束时达到自己当初对旅程的期许。
三木清在《论旅行》中说:“只以到达目的地为目标而不体味旅途的人,不可能真正地懂得旅行的情趣。”这或许正是我每一趟旅行都带有“目的性”的原因。因为我总觉得,单纯追求一座城市的“标志性”风景,并不足以满足我对某座城市的渴求,且在成千上万的旅客中,这场旅行也不再会对自己产生一些“私人化”的影响。
我曾经于某个夏天在上海的城隍庙的十字路口偶遇过一名少女,她有着电影《情人》中那位生活在越南湄公河畔的法国少女一般瘦长的身形,穿着碎花长裙和细带皮凉鞋,圆帽压着麻花辫,低着头在夕阳的轮廓里擦过我短暂的旅程。但那瞬息怦然心动却躲过了时间的冲刷,牢固地嵌在了我记忆的深处。
我曾经带着那本《边城》,去没有翠翠的凤凰,寻解过一段宽慰,从而不再轻易地错怪翠翠的过度纯真、爷爷的用心良苦,以及命运的阴阳差错,继而深入理解了沈从文先生的那句“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都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
我曾经在青岛的一家青年旅舍里,和俄罗斯人开了一瓶冰啤,浅显地分享故事,后来在瓶颈相碰的那一瞬间,想起北岛《波兰来客》中那句“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不禁为年轻且澎湃的心而感动。
所以我愿前往南京,去被评选为“年度最美书店”的先锋书店,在爱书者们因对知识的尊重而产生的氛围里获得一份相惜的感动,去尝一只黎戈笔下“鸭子视季节而定,烤鸭丰腴多脂,宜秋冬,盐水鸭清瘦适口,宜春夏”并“惠南京人大矣”的鸭子。所以我愿前往上海巨鹿路,在曾点亮过我青春、静伫于红瓦绿树间的《萌芽》杂志社前留念。所以我愿带着自己的故事,去陌生的地方,去见另一个故事。
我为什么要去旅行?或许是因为我想从固有的生活方式中解脱出来,在旅途中获得好奇心,从而在新旧事物中思考、感受平时生活中被忽略的角落,获得独特的私人性的经历和感受。每一场旅行都是遥远且未知的,旅途的新奇让人兴奋,但其不同于日常生活的磁场也容易让人惴惴不安。在旅途中,我们遇到的并不全都是“亲爱的”陌生人,也不全都是畅销书中美化的风景。但我想,正是这种特性的旅行,让我在一次又一次的旅行中遇见更好的自己。从而在旅行结束后以更好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当下的生活中去。
我们为什么要旅行?这或许并不是一个适合被带着去旅行的疑问。因为当我们选择了踏出第一步时,前方便自有了答案。我只愿每一位在路上和即将在路上的旅行者去相信: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原载《青岛科技大学报》第68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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