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时间流逝、容颜衰老、生命消亡的恐惧,一直深驻于世人的心灵深处。有些人对此进行思考,便有了哲学;有些人试图用药物对抗,便有了炼金术……古今中外的文艺作品里从不乏此类题材,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便是其一。
青年道林因继承遗产从乡下来到伦敦,陷入所谓上流社会浮华又腐朽的社交圈里,众人惊诧于他的美貌。好友巴兹尔为他画了一幅画像,而另一位好友亨利则引诱他要趁着青春貌美好好地享乐,他说:“对你来说任何皆有可能,因为你拥有最值得拥有的两样东西——青春和美貌。”
是哦,青春和美貌。我们哪一个人,没有在对镜顾影时,为鬓间一根白发、眼角一线细纹而自怜自伤。拥有时间越多,便意味着拥有越多的可能性,所以年轻时自然意气风发,随着年龄增长而日益委顿。生命自存在之日起,便是一个逐渐削减配额的过程,没有人能够忤逆这自然的规则,本杰明·巴顿的逆生长也只是被人们虚构出的另一种体验,不可能从根本上撼动强大的时间。
世人的爱慕,无尽的挥霍,纵情的享乐,如何留住这一切,而不必为此付出代价?青年道林在此中一度迷失,贪念生起,竟然许下愿与魔鬼做个交易。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情节并非王尔德首创,《浮士德》的故事已流传了太久。只是在这里,画像成了魔鬼契约中可承载诅咒的实体,替道林的肉身承受一切来自时间和道德的伤害。
当道林无意间与魔鬼达成契约,而后又知晓了此事,心理上大概是有过几层变化的。最初,是惴惴,不肯相信;然后是得意,肆无忌惮,纵情声色;再者是害怕逃避,因为秘密一旦被他人发现所有的都将失去;最后是孤独,厌倦。是的,时间的可怕既在于它的短暂,也在于它望不到头的长久——当你拥有了不该拥有的,可以凌驾于时间之外存在,孤独也随之到来,这一点在《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一片中亦有体现。无边无涯地活着,没有变化,不会老去,而身边的人生老病死,最后都将离去,只把自己抛下,那种感觉大约和独驾一叶小舟漂在大海上一样绝望的吧?已将年轻美貌持续了三四十年的道林,最终认识到,“有些事物因为短暂才珍贵。”
而那幅画像呢?它变得伤痕累累、老态龙钟、丑陋不堪。道林的一切放纵都在画像上留下了痕迹——就像我们常用的比喻,如果生命是张白纸,那么你将用什么来涂抹?那样的自己让道林不忍卒睹。唯有毁灭吧,这一切才可结束,撕毁契约,与对青春美貌及种种欲望的贪婪之心告别,方能获得灵魂安静地睡去。
除了道林的故事,亨利这个人也颇耐人寻味。最初,是他一直在教唆道林:“道林,一次浪费一个机会。生活就是这一个机会,没有后来。所以让你的生命之火永远闪耀最灿烂的火花吧。”他自己也是如此做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但他在有限的时间里按世间的规律生活,年轻时放纵,随着年龄渐长,他做出了和大多数人一样的选择,家庭,稳定,责任,并衰老。“好的赌徒会明白赌是有限制的。”他一直懂得这个限制。
故事被改编得很精彩,否则也不会数次被翻拍搬上银幕。在观看故事之余,我们这些一直在感慨生命短促体验太少的人,是否可以对时间和欲望有更深层的认识?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