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还是个未满10岁的小孩。一年里最温馨的时刻,莫属在乡下过年。爷爷奶奶儿孙满堂,孙子外孙辈有十几个。过年的时候大家凑到一起,一个乡下的土砖屋便成了一个大大的乐园。
大年三十的晚上,大人老人陪着我和堂哥一起放烟花、围炉夜话一年岁月、红烛熏香中祭拜先祖。一夜睡饱,第二天天没亮,表兄弟姊妹们三五成群地赶来拜年了。初一初二两天,兄弟姊妹们都住在奶奶家。爷爷的那间长长的房间,被我们摆了两桌麻将玩起来。大人们也在堂屋里玩起了骨牌。一阵又一阵清亮的笑声和顽皮的叫声在各个屋子里穿行,让我差点有些忘了“今夕是何年”。
时光的脚步,从来不会静止。多年来,即使相似的画面还会继续上演,只不过,每一年都有一些变化。哥哥们渐渐长大了,不跟小弟妹们瞎闹了。姐姐很早便辍学出去挣钱了,眉毛纹得透亮了。我离开爸妈的暖窝独自去求学了,性格变得内敛害羞了。弟弟妹妹们还背着重重的双肩包,在农村的学校和乡下的家中两点一线地来回,我许久都见不到他们。再后来,爷爷过世了,老房子拆了,炉灶改变了地方,土砖变成了瓷砖,就再也寻不回往昔的滋味,再也闻不到一丝陈年旧事的气息。
上中学后,亲戚间走得也少了,我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更多地融入了青春期的校园生活,朋友、同学和老师成了生活的大部分。在长达十年的校园独立生活中,我用一颗稚嫩的未成熟的心,去感受世界的五味杂陈,懂得了一个人的心酸和生活的艰辛。那个20世纪90年代的乐园,偶尔还会浮现,嘲笑我的现在,却也鞭策我的成长。
一段沉浮徘徊起落,如今,正奔三。有了稳定的工作、婚姻,一切如镜面一般平静。生活条件好了,家里更加宽敞漂亮了,我们的新乐园来了。
弟妹们放暑假了,连续几个周末,叔叔开车送他们来我家,他们兴奋得不得了,电脑、麻将、游泳、读书,假期缤纷五彩也有了陪伴。还有几个妹妹都当老师了,闲暇之余也会来我家借书看、聊聊天、看电视。哥哥们更懂得孝顺了,常常送来一些自家种的蔬菜或土菜。有节日或生日到来,一声吼起,便聚到了一起。小孩看着长辈的银丝,长辈盯着小孩的个头,纷纷感慨起来,幸福自在心间。
老去的乐园一去不复返了,新的乐园取代了它。在这新旧交替的节奏里,我仿佛触摸到了岁月的筋骨,浸润着时光的温度,满眼潮润却又在幸福间迷失。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乐园,一个用家建构、用爱填满、用心聆听的新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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