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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方桂文集》序言

时间:2023-0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苏方桂先生是我所敬重的一位文友。先生文集近日即将付梓,索序于余,却之不恭,随便写些认识与感想。就是说,与其在字数有限的序言中,下大功夫解读个别作品,倒莫如着力于对隐藏在作品后面的作者及其创作路径,进行切实而中肯的剖析。“文如其人”,“知人论世”,这在中国,原是有悠久的文化传统背景的。苏先生在几十载的文学征程中,取得了卓然可观的成就,他的成功经验是多方面的。好了,序言到此打住。

苏方桂先生是我所敬重的一位文友。他的故乡为辽南古镇熊岳城,我曾在这座古镇所在的营口市工作过。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们就相识了;虽然暌隔两地,南北分襟,但共同从事的文学事业,又把我们联结在一起,彼此相知相重,结下了深厚友情。先生文集近日即将付梓,索序于余,却之不恭,随便写些认识与感想。

先扯一段闲篇——

几年前,我省作协编辑了一本《辽宁作家词典》。编者把成稿送过来要我审阅。当我翻到“苏”姓作家词条时,发现只有两位“60后”的年轻作家,便问:

“你知道苏方桂吗?”

编者答曰,看过他的《罗浮侠女》、《羊城丐王》,他是一位很有名的小说作家。

我问:“知不知道他是辽宁人?”

“知道。”

“那为什么不把他列进来?”

回答是:“他现在广东,不是辽宁作协会员。”

“本书名字是《辽宁作家词典》,并非《辽宁作协会员词典》。只要是著籍辽宁的现当代作家都应该收进来。”我说,“你看旧日的《盖平县志》,它就收入了金代的大诗人王庭筠,他也是熊岳人,是苏方桂的异代同乡。其实,王庭筠很小就离开了家乡;而苏先生二十岁之后才南下广东;他的处女作《神鱼》发表在《辽东文艺》上;早期作品多以辽南为题材;‘文革’中下放回乡劳动三年;我省春风文艺出版社曾约他创作十部系列传奇小说;1990年广东召开‘通俗文学暨苏方桂作品讨论会’,辽宁省委宣传部还专门致电祝贺过。”

他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中国作协也是按照这个体例来编《作家词典》的。”

上行下效,这就没有可说的了。下面还是“书归正传”,回到写序的正题上来。

作序之要,在于帮助读者理出一个头绪。这个“头绪”,既可以指作品本身,又可以向前延伸到作者的行藏身世、胸襟怀抱、创作流变、成功路径及具有普遍性的经验。我一向认为,作品摆在那里,尽可由读者自己去欣赏、去发现。真正的艺术品,总是具有无限的可阐释性,展现出无比丰富的自在空间。随着读者的视角、趣味不同,必然是“言人人殊”,结论各异。而序言充其量也只是一家之言,原无须像撰写作品评论那样,细针密缕,辛苦哓舌。就是说,与其在字数有限的序言中,下大功夫解读个别作品,倒莫如着力于对隐藏在作品后面的作者及其创作路径,进行切实而中肯的剖析。正所谓“鸳鸯绣出从君看,更把金针度与人。”孟老夫子有言:“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文如其人”,“知人论世”,这在中国,原是有悠久的文化传统背景的。

苏先生在几十载的文学征程中,取得了卓然可观的成就,他的成功经验是多方面的。这里只想就我个人感受最深的谈几点看法。

作为一位以通俗小说创作为主导的作家,他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强烈的群众观念、读者意识。这种观念与意识来源于自觉的社会责任感。在他看来,作家的真正价值取决于他对人民群体的尊重程度与服务程度,也就是在何种程度上适应了人民群众积极健康的审美需要,在何种程度上促进了民族文化的发展和全民精神生活质量的提高。这是一个关涉到创作方向、创作道路的根本性问题。他从自己的长期创作实践中切实地体悟到:“作家的幸福只有一种——把心血凝成的果实捧给读者。”为了给人民大众提供丰富多彩的精神食粮,他孜孜不倦地从民间文学中汲取营养,从而使作品更能贴近自己的民族与民众,也更易于为广大民众所接受;他经常注意通过信息反馈掌握读者的多层次、多角度的审美需要,尽一切努力满足受众的要求。

十分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一种高度的创作自觉与创新追求。如所周知,他所从事的通俗小说的创作,在中国是有着悠久的民族文化传统和深厚的群众接受基础的。既然悠久,就很容易陷入固有的窠臼,难以摆脱因袭的重担;而群众基础的深厚,一般地说,又会自觉不自觉地满足于可观的买方市场。特别是作为一位对于这种体裁已经驾轻就熟的知名作家,很容易见好就收,知足知止。而方桂先生的可贵之处,正在于他的不断探索、刻苦追求新的境界的创新意识。他说:“我们应该在继承传统的同时,改造传统,逐步注入新的‘流质’,引导群众的审美趣味向健康的深层次、多层次发展。”

通俗小说以情节取胜,但长期以来,有些作品存在着片面追求热闹,而忽视人物性格,或者虽有性格刻画却与情节脱节的偏向。他在写作中尽力创造血肉丰满的典型性格,特别注重“情节——性格的历史”这一创作规律,使情节服从性格、服务于典型塑造。再如,中国古典通俗小说,一般都不作环境与心理的描写,他在创作中借鉴西方小说的成功经验,加以适当的吸收。这里所谓“适当”,是指避免像某些西方文学作品那样,大段大段的静态描写,因为它不合乎中国一般读者的审美习惯。有取有舍,避短扬长,不断创辟新的路径。他在向新派武侠、传奇小说借鉴的同时,注意戒除其神化人物、虚无缥缈的缺陷,把要写的题材放在独特的历史环境和文化背景中去展现,努力挖掘历史事件本身所蕴涵的传奇因素,使人物活动与情节发展根植于深厚的现实土壤之中。

阅读他的大量作品,不能不钦服他的丰富的艺术想象力和虚构能力。小说里的人生是蒸馏过的人生,既是从生活里来的,却又不是原样照搬,而是经过艺术加工,成为人生的精髓。可是,现在许多作品以所谓“写实”为标榜,热衷于现实情景的仿真,重复、模拟日常视听中的生活表象,新闻式地、被动式地还原生活,缺乏对“文学是一种原创行为”的理念的高度自觉。这种小说纪实化、电视复制现实生活场景、新闻语言互相模仿、科幻作品缺乏的现象,都标志着当代作家想象力的匮乏。而方桂先生在创作历史题材作品时,对于人物的情节铺排、性格塑造,都煞费苦心,调动自己丰厚的生活积累和渊博的历史知识,充分发挥艺术想象力,不断撩起读者的阅读欲望,并且能够结合情节设置的需要,穿插一些人们感兴趣的知识性、趣味性内容,显得五彩缤纷、花团锦簇。想象力的丰富,应该说是以编织情节为能事的绝大多数通俗小说作家的特长;方桂先生不同凡俗之处,在于虚构、想象的同时,特别注重不脱离历史真实,符合人物自身性格内在变化规律。这是他的小说的优势所在。

好了,序言到此打住。因为记起了著名学者赵元任先生的话:“会看书的喜欢看序;但是,会作序的要做到叫看书的不喜欢看序,叫他愈看愈急着要看正文,叫他看序没有看到家,就跳过了看底下。这才算作序文作得到家。”我猜想,这篇序言大概也“做得到家”,就是说,读者肯定早已急着想看作家的情节奇特、人物生动、富有想象力的小说了。

王充闾

2009年立春之日于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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