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千古贵情真。真情实感,是文学的生命线,是衡量诗文作品品格高下的首要标准。翻开裴志远同志的这部诗集,一个最鲜明的感觉,就是真情四溢,往往读着读着,就觉得有一股令人感发兴起的热流贯注全身。作品题材广泛,篇幅长短不一,形式也不拘一格,其中旧体和新诗平分秋色,各有千秋。不过,所有的篇章都体现一个共同的特色,就是前代诗人所要求的,“笔端常带感情”。在一般人印象中,统计工作是枯燥而单调的,可是,到了作者笔下,却变得发光闪亮,生动活泼。作者以其长期养成的对党的事业、对本职工作的热爱,化作融融爱意注入机房,把目光扫向那些在节假日仍然坚守岗位的普通工作人员,用诗行摄录下他们公而忘私、忠于职守,沉浸在工作的欢快中的场景:“当你描绘的蓝图变为实际,/看到你开心的一笑,/你笑得是那样的潇洒、甜蜜!”
文学界有一个说法:诗歌是拒绝阐释的。意思是,它应该是读者看了就能产生心中的共鸣,进而出现灵魂的提升和精神的震颤,而无须借助于他人越俎代庖,帮助解读、述说。对于文体的精英——诗歌来说,这应该是起码的要求,但也是一个颇高的标准,要达到篇篇如是,一般写作者是难臻此境的。《志远集》中有些诗句,读起来觉得在纸上跳动,使眼睛顿时为之一亮。你看他是这样来歌颂统计战线上的无名英雄的:“贝多芬用七个音符创作出一代名曲,/您靠着十个字码把握时代脉搏的跳动!”在“轰轰烈烈的时代”,他们以“默默无闻的工作”为伟大事业献身,出色的“人生价值在平凡岗位上实现”。在这里,作者运用典型的类比,造成了鲜明、深刻的意象。
作者在写作过程中,直接面对生活实际,对劳动,对工作,对事业,对祖国的大好河山,对人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他心有所感,情有所钟,便一一发而为诗,予以热情的讴歌,倾注炽热的衷情。对许多新老同志,对几乎所有的至亲,他都专有赠诗,也都是亲切感人的。因为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对象,是毫无虚饰的情感交流,所以,不会有半点虚情敷衍、矫揉造作,也不可能言之无物,无的放矢。他不是为写诗而写诗,是“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纯粹出于一种内在力量的冲击,发自真情实感,发自内心的激动。这类作品自然容易真切动人。有人说,诗歌在表面上,看是修辞、技巧、格律的推敲,看是语言、材料、构思的组合,但最终又不是这些,而是充满个性的最深入、最忠实的生活,里面注入了作者整个的情感、气质和精神。从实践中,我们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部诗集还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作为心灵的历史,这些诗作产生的跨度历时近四十年,可以说是作者从学生时代开始的几十年心路历程的真实记录,它像一部录像机,留下了作者各个时期情感起伏、思想发展的心灵轨迹和工作变迁、征途辗转的处处屐痕。历览这本近三百首的诗集,可以准确地看到一个积极进取、蓬勃向上、热爱生活、恪尽职守的知识分子出身的领导干部的内心世界。这里有正气的张扬,温情的坦露,理想的探求,胸襟的展示。诗词读过,眼前马上就会有一个真实而鲜明的形象显现出来。这里有一首题为《笔耕》的七绝:“躲在高楼觅小诗,往来踱步陷深思。霞光满眼关不住,红杏出墙见几枝。”寥寥二十八个字,就把他正在绕室徘徊,冥思苦想,寻章觅句,却于不经意间抬眼看到一枝红杏像霞光一样照耀墙头,不禁怦然心动的心理转换过程,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地刻画出来。
作者的内心世界是异常丰富的,人们一般认为,从事行政工作特别是技术性较强的工作,不容易激发诗情,这也是一种误解。其实,文学与职业并无绝对的关联。创作需要技巧,但它本身并非技艺,“诗主性情”,“性情之外本无诗”。只要有真性情、真感受,并且掌握了一定的创作技巧,就具备了作诗的条件。我国现当代文坛上群星璀璨的杰作中,有许多诗篇出自著名数学家、科学家的笔下,就是一个显证。
这部诗集的第三个特点,是它出自一位多年从事统计工作的领导干部,即所谓“官员”之手。领导干部从事业余创作,有其特殊的有利条件。文学,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人学;它所观照的是社会、人生。阅历丰富,思路开阔,视野宽广,立足点高,无疑都有助于诗文的创作,不是说“有一等胸襟才有一等文字”吗?而这一切,恰恰都是领导干部特有的优势。当然,领导干部写作也有它的弱点。比如,有些同志心态比较拘束,笔势不能放开,想象力、创造性相对地要差一些,等等。进行创作准备的过程,就是不断提高自身思想文化素养的过程。正如俗话说的,你要向外倾洒一桶水,就须储备下一担水。为了能够拿出真的“货色”,就得潜心向学,深入思考,力求展示独有的发现、特殊的感悟、独到的见解,有所创造,有所发现,这对事业、对本人无疑都是一桩好事。志远同志的创作实践,就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序者,绪也,谓端绪也。”说的是,为诗文集写作序言,应该帮助读者理出一个头绪,起码也应指出其中的特点,即这部诗文集之存在价值。窃以为,小序基本上达到了这一要求。那好,就此打住。
王充闾
2002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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