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事业上的强者,在自我保护方面,往往是弱者,峣峣者易折,就是这个道理。因为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精力都投入到事业上,而在防卫上,只剩下百分之几的力量,后方空虚,一旦受到袭击,就束手无策。要么辞官,要么归隐,要么同流合污,要么从容赴死。
社会是由人群构成的,在社会上生存打拼,我们不可回避地要建立友谊,拥有朋友。这几乎与人的事业同等重要。因为有友谊、有朋友,我们在漫漫人生路上,才能时时感受到心灵深处泛起的温暖。
不知谁曾经说过友谊是用来珍惜的,而不能糟蹋,朋友是需要善待的,而不可以利用。然而前些天我从一家晨报上读到了一篇报道《走向“地狱之旅”的俩“富翁”》,报道讲,一个“千万富翁”叫姜英武,是某公司经理,另一个“百万富翁”叫吴世明,是包头市某地税所所长。两人因有相同的嗜好“赌博”,使他们成为关系较为密切的朋友和赌友。也是因为赌博,使他们双双走上黄泉路。
更令人寻味的是吴氏兄弟在杀害姜英武前教训他:“你有钱没素质,净认识一些社会渣滓,你连我这样的人都当朋友,你不是有眼无珠吗?来世投胎,你一定要好好做人啊。”
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例很多,可有些人为什么却乐此不疲呢?细想起来,就是一个“贪”欲给弄的,多少人在这个“贪”字上收不住手,又有多少人为此而身陷较量场。坑兄灭弟者有之,损朋害友者有之,昧着良心坑害合作伙伴的就更多了。
由此我想起一则寓言故事:有一天,青蛙坐在河边,一只蝎子路过,对它说:“青蛙先生,我想过河,可是我不会游泳,你能不能发发慈悲,让我坐在你的背上过河?”青蛙说:“可是你是蝎子,蝎子最喜欢蜇青蛙!”蝎子说:“我蜇你干什么?我只是要到对岸去呀!”“好吧!”青蛙说:“你爬到我背上,我背你过去。”它们才过河到一半,蝎子就用力蜇了青蛙一下。青蛙痛苦地挣扎,奄奄一息地问:“你为什么蜇我?现在,我们两个都会被淹死!”蝎子说:“因为我是蝎子,蝎子就是喜欢蜇青蛙呀!”结果蝎子和青蛙都被淹死了。
这则故事告诉我们,要注意远离那些“蝎子”式的小人。在生活中,有些人只要能把别人拖下水,即使自己遭受灭门之灾也不在乎。以上事实告诉我们,择友交人要谨慎,要用人格的魅力去交朋友,要选择那些品德高尚的人做朋友。
读史的人都知道,在晋朝文学史上流传这样一段佳话:有七人聪颖超人,放荡不羁,意气相投,有的以文学作品闻名于后世,有的以哲学思想著称于当时,有的因音乐造诣而不朽,有的放浪形骸而脱俗,七人常结伴遨游于竹林之间,纵酒谈笑,史称“竹林七贤”。在七贤中,嵇康和山涛结下了名垂千古的友谊。
嵇康是曹操的嫡孙女婿,他完全不理会种种传世久远、名目堂皇的教条礼法,彻底厌恶官场仕途。使他心醉神迷的人生境界是摆脱约束,回归自然,享受悠闲。他长期隐居在洛阳城外的大树下,靠打铁打发时光,他打铁不收钱,只是自愿,没有实利目的,只是觉得有意思。嵇康打铁不想让很多人知道,更不愿意别人来参观。能够经常来玩的只有向秀。向秀看嵇康打铁,从不说话,只是心安理得当下手。偶有谈论,也从不议论世人的是非曲直。唯一的话题是谈几位朋友。除阮籍、山涛外,还有“七贤”以外的吕安和其哥哥吕巽。嵇康是“七贤”中文学成就最高的,是一个稀世的大学者、大艺术家,并且人品上乘,很得山涛崇敬。山涛称其为人“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山涛是“七贤”中唯一一个有名士观念且尊崇礼法的人。既忠于友谊,又不庸俗,有长者风范,是一位很讲义气的朋友,是当时很大气的名士,官至尚书吏部郎。当他辞官不做时,朝廷要他举荐一个接任人选,他诚心实意地推荐了嵇康。这下可惹恼了嵇康,一气之下写下历史上有名的《与山巨源绝交书》。
当时有一个朝廷宠信的贵公子叫钟会,钟会博学多才,本来对嵇康十分景仰。听说嵇康在洛阳城外打铁,便组织了庞大的队伍前去拜访。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打破了嵇康努力营造的安适自然的境界。嵇康最看不惯那种过于张扬的人,对钟会的到来,置之不理,旁若无人,同向秀还是埋头来打铁。岂不知拜访前钟会已在属下面前夸下海口,现在弄到这种尴尬的境地,钟会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上文提到过嵇康的两个朋友吕安和吕巽。吕巽虽略有文采,但却是个衣冠禽兽。他暗中看上了弟弟吕安的妻子,偷偷地占有了她。为了掩饰,竟来个恶人先告状,给弟弟安了一个“不孝”的罪名上诉到朝廷。吕安为了不使门庭蒙羞,有口难辩,一筹莫展。这时他想到了心目中最敬仰的朋友嵇康,向嵇康倾诉了胸中的冤屈和蒙受的羞耻。嵇康便写了第二封绝交书,在怒骂吕巽一顿后,宣布同他绝交。但为此,他被捕了。理由是:他是不孝的同党。
在朝廷为嵇康定罪时,上文谈到的那位贵公子钟会,此时已深得司马昭宠信。钟会借此机会向司马昭进言,以报当年被冷落时的一箭之仇。钟会便向司马昭进谗言说嵇康与山涛绝交的真正原因是想帮助别人谋反,遭到山涛的反对。钟会刚走,司马昭便下令杀了嵇康和吕安。嵇康时年三十九岁。
嵇康在临终前,对自己十岁的儿子嵇绍说:“只要你山涛伯伯活着,你就不会成为孤儿!”果然嵇绍是在山涛的照顾和恩惠下长大,并由山涛推荐入仕做官,成为皇帝身边的一位忠诚保驾的近臣。
嵇康之死,可悲!可叹!但在可悲可叹之余,我们有谁会忘却他结识的两个道德品质截然相悖的人。一个是山涛,一个是钟会。一生孤傲超群的嵇康是为朋友而死,因为他太看重朋友,他一生选择朋友非常严谨。也因为他的死,才验证了他和朋友之间的那种近乎淡泊的友谊,这友谊是名垂千古的。
在中国近代史上有一位功高德厚的显赫人物,被誉为晚清“中兴第一名臣”的曾国藩,在晚清历史舞台上,独领风骚。他的门生故吏把他称为“德比诸葛,功过萧曹,文章无愧于韩欧,实为近百年来难得的圣贤”,被誉“古今完人”。青年时代的毛泽东对他这位赫赫有名的同乡评价甚高:“吾于近人,独服曾文正”。曾国藩之所以为人做官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在于他用人择友十分谨慎。即使权倾朝野、官至极品时也没有忘记他自己定下的一条准则:让轻薄之徒、品行不端的人从自己身边走开。曾国藩讲:大凡寡薄品德的人,有三端最容易触犯,一曰闻别人有恶德败行,则幸灾乐祸;二曰身居卑位而想尊贵;三曰遇事则激动张扬,区分善恶,品评高下。曾国藩官至一品、大权在握时,对才高德薄名声不佳之人和才德平平升迁太快之人也不予保奏,这些人只能惹来麻烦而于事业无益。
晚唐名相裴度,历仕六朝,四次入相。裴度自幼形体渺小,不入贵格,少年时每屈名场,洛中相士说他形神独异,恐致饿死,度亦坦然不校。有一天,他出游香山寺,见一素衣妇人,拜佛甚虔,匆匆出去,遗落包裹一件。裴度最初没有在意,时至等到拾得包裹,方知为妇人遗失,自料追付不及,便留下来坐等妇人来取,日暮不至,方才携归。第二天早晨又到寺门守候,这时见有妇人踉跄奔来,且寻且泣,裴度问:“为何事?”妇人道:“老父无罪被系,昨向贵人处假得玉带二条,犀带一条,值千余缗,往赂要津,替父求免,不幸到此祷佛,竟致遗忘,可怜我父亲从此难免了。”说至此,泪下如雨,痛不欲生。裴度拿出包裹启视,果如妇言,乃悉数缴还。妇人拜谢,愿留一赠之,裴度笑道:“我若贪此,何容今日再来守候呢?”妇人再拜而去。后来相士再见到裴度,大惊道:“君必有阴德及人,所以神色迥殊,前程万里,不可限量了。”裴度便将前事略告,相士叹道:“修心可以补相,此语果不诬呢。”
裴度即于是年登进士,累官显要。元和九年裴度迁至御史中丞。元和十三年二月,又因平定淮西之功,封晋国公,继任当朝宰相职务。此时宪宗沉溺于一时的胜利之中,不但不乐于纳谏,还大兴土木,修筑宫殿。户部侍郎皇甫镈和盐铁转运使程异,为了巴结讨好皇帝,他们利用手中掌握的财政大权,为宪宗建造宫室,挥霍享用,于是二人逐渐得宠,从此官运亨通,连连高升。就在这一年九月,二人同登相位。裴度深感忧虑,他上书劝谏说:“此二人并无器识,陛下为满足耳目之欲,擢为宰相,天下人皆以为不妥,于陛下无益。”宪宗不听。裴度耻于与二人同列,请求辞退,宪宗不同意。裴度最后说:“臣若不退,天下谓臣不知廉耻;臣若不言,天下谓臣有负恩宠。今退既不准,言又不听。”“臣所顾惜的是淮西已定,河北已安宁,如何处置得宜,使天下服其心,陛下建升平之业。十已八九,何患还自堕坏,值四方解体乎!”然而如此肝胆俱裂之语,忠诚耿直之言,并不能使宪宗有所醒悟。相反,他认为裴度在闹朋党之争。裴度听后分辩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君子、小人志趣相同者,势必相合,君子为徒,谓之同德,小人为徒,谓之朋党。外虽相似,内实悬殊。”
无论是蜇人的蝎子还是轻薄寡德之徒,乃至小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口蜜腹剑,让人防不胜防。在现实生活中有时“君子”和“小人”也很难区分。所以,诸葛亮才在出师前反复叮嘱后主刘禅要“亲贤臣,远小人”;裴度才有面对“小人”当权而辞官不做,耻于同小人同朝为臣;曾国藩才让轻薄之徒、品行不端的人从身边走开。纵观中国历史,仿佛小人的智商总是高于君子的智商,因为谦谦君子总是被卑鄙的小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因为小人总是躲在暗处,而君子总是站在光明处。这也是中国文化史的一个悲哀。
历史上的一些正人君子,虽死的壮烈,为后人留下了有滋味的咀嚼,但在现实中演绎却是残酷的。大凡事业上的强者,在自我保护方面,往往是弱者,峣峣者易折,就是这个道理。因为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精力都投入到事业上,而在防卫上,只剩下百分之几的力量,后方空虚,一旦受到袭击,就束手无策。要么辞官,要么归隐,要么同流合污,要么从容赴死。
给后人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的是那些散发着神性的生动和力度,是那些富有超然物外穿透历史的大美。这是今人看历史。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一定要警惕蝎子蜇人!
2004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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