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树木是有生命的,可以聚拢风水。每到春夏之交,万木葱茏,房前屋后,绿树环抱,使人心连万籁,胸拥丛绿;树高引鸟栖,引来一片啁啾……心想,我们这些儿女就像这放飞出去的小鸟,白天不管怎么野,天黑都要归巢。
4月5日,清明节,这是祭拜祖先、怀念已逝亲人的日子。
时光无情,转瞬间父亲已离开我们快一年半了。
今天,我和妻起得特别早,乘车回家为亡故的父母扫墓。
我们先是到了大哥家,没说几句话,我和妻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到上院老宅看看。
院子里的东西摆放尽管有序,但物是人非。睹物思人,屋里屋外每一件东西,都能引发我无限的遐思。这个老宅因为没人居住的缘故,少了许多人气,显得特别苍白。妻子没有说一句话,就止不住两颊泪水直流。我知道妻子是想起了这个大家庭往日的繁华,想起了勤劳的父亲。
这个老宅我今生今世无法忘怀,这个家是我父亲用毕生精力缔造的令方圆几十里羡慕的大家庭。
当年祖父母还健在时,每逢家里来人,祖父都要领着客人房前屋后转,边指点边介绍:这房子一共是七间,从地基到房顶没用一锹泥,是水泥灌浆到顶,砌房檐的青石都是正武(父亲的名)一个人从彩凤沟(距家有15华里)拉来,一锤一凿自己干的。在70年代建这样的房子在当地还是头一家。祖父介绍时,喜形于色,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满足和自豪。在祖父眼里,父亲是一位能工巧匠;可在我眼里,父亲是一座大山,大山里的青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我心中,父亲如大山一样深厚、宽广。祖父为有这样一个勤劳能干的儿子而高兴。这个院子日子过得好,一家13口四代同堂,人口多,走动的亲友也多,人来人往,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这个家就像磁场一样,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孩子们出去了,还回来;亲友们散去后,还聚来。
“走吧,我们该上坟去了!”妻的一句喊话把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出了老宅,我不经意看见门前的一片杨树林,这片杨树林是父亲25年前清明节时栽植的。这里原是一片废旧的土坡,父亲平整后栽植上了清一色的杨树,树木现在已挺拔、高大,有的被鸟儿选中,树冠中便有了鸟巢。鸟巢给人的感觉总是祥和的、温暖的。这树经过一冬的孕育,树枝已泛青。每到清明节前后,父亲都要亲自栽植一片树木,说这是他留给儿女们的最好的纪念。因为树木是有生命的,可以聚拢风水。每到春夏之交,万木葱茏,房前屋后,绿树环抱,使人心连万籁,胸拥丛绿;树高引鸟栖,引来一片啁啾……心想,我们这些儿女就像这放飞出去的小鸟,白天不管怎么野,天黑还要归巢。
我和妻拎着扫墓的纸钱、供品,顺着上南山墓地的小路,默默地前行。我深知,此时妻子也是思载悠悠。
到了山脚下,残留的积雪还在,脚踩下去咯吱作响。
我对妻说:我家过去十分清贫,祖父仁慈,父亲十三岁便代替祖父承担起了这个家庭重担。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头脑中还没有商品经济的概念,有的只是打击“投机倒把”和“割资本主义尾巴”等一类的政治狂热。父亲劳作一天后,吃一口饭,抖抖满身尘土,便趁天黑人静,背起或5斤或10斤鸡蛋,徒步到离家百余里的南票矿区去卖。起早卖净,再赶回生产队出工,连夜往返达一百六七十华里。第一次仅盈利2角7分钱,最多时一次也不过几元钱。父亲就是从这条小路顶着星星出发,又从这条小路带着比星星还宝贵的东西回来。有时,换回一些不知名的,我们从未吃过的好吃东西,可父亲自己却累晕了都不曾舍得吃一口。父亲亲自对我讲,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积蓄,就从这2角7分钱开始起家,经过10余年的艰苦奋斗,成了当时全乡第一个万元户。
我和妻沿着这山路继续前行,妻子感慨地说:这可能就是父亲留给我们最最宝贵的财富,让儿孙受用终生。
不知不觉到了墓地,我们按习俗,烧过纸钱、上过供品、敬上香、祭扫跪拜完毕,顺原路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妻子看见路边向阳处窜露头角的小草,不由得又伤悲起来:“父亲要不是患了肝癌这种绝症,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让他老人家再活上几年,尽享天伦之乐。”
我看着萋萋破土的小草,不禁吟诗一首:
南山祭祖踏雪花,
步履凝重思如麻,
野草不知人作古,
春风仍旧发新芽。
清明,是二十四节气中唯一演变成纪念性节日。
清明,万物开始复苏。
清明节,我压抑一冬的思绪和情感也开始复苏了!
2006年清明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