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黎明骤然降临,窗棂上银子似地白亮闪光。我披衣走上阳台,才发现屋外已是银雕玉砌的世界。
好大的雪呀!雪花悄悄地下,悄悄地下,一夜之间,把所有的房舍街道铺成银白。鹅毛般的雪片还在飘飘悠悠飞舞,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公共汽车喘着气,从雪幕中钻出来,又匆匆钻进去。街的那头依稀有个黑点,一晃一晃的,向学校这边移来。近了,才看清是一辆装满藕煤的三轮车。
我仍然沉浸在雪的遐想中,想着圣洁的雪花,孕育着新的春色,新的丰年。
“老师,这是您的煤。”
一个姑娘的声音,分明是在喊我。一看,那辆煤车已停在阶前。姑娘麻利下车后,笑吟吟地望着我。她裹条乳白色大围巾,冻得红扑扑的脸蛋上,汗涔涔冒着热气,鬓边眉梢,额头身上,全沾满了雪花,象是个雪娃娃。
我愕然了,这迷蒙的大雪天,这陌生的姑娘……
她抖抖围巾,抹了把额上的热汗,见我愣着,忙说; “昨天,您不是急着要买煤么?这是刚到的。”
昨天下午,铅灰的天空沙沙落下几粒雪粒子。我匆匆赶到街那头的煤店,想买点藕煤,可店里只有散煤。我对着卖煤的老头叨念了一句:“我家烧液化气,没有一点煤取暖,怎么办呢?”转身就走了。
“你是?”
姑娘并不回答我,忙着把煤卸下车,又帮我抬上台阶。完了,才直起腰喘口气,浅浅一笑,说:“我在窗里收款。我认得您的。那次我到教室门口找表妹,您正在黑板前讲课,额上流着汗。表妹说,您有病,可作文批改得那样仔细……这样冷的天,不生火怎么行呀!”
哦,原来是这样!
没容我讲什么感激的话,她接过钱,裹好头巾,然后对我抿嘴一笑,跨上车,又一晃一晃地钻进了雪幕。
好大的雪呀,还在纷纷扬扬,默默无声飘散……不知是泪水还是雪水,我的眼睛渐渐模糊了。望着雪,我觉得我们的生活也是洁白闪光的。
“雪消门外千山绿,花发江边二月晴。”茫茫的雪幕中,仿佛响起了春天的脚步声。我要赶快进屋去,把炉火烧得通红,然后伏案挥笔,努力耕耘……
长沙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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