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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雨衣

时间:2023-0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还有一个男同学,家里有一件年代久远的棕黑色帆布雨衣,中式领,斜襟横档纽。当时在班级里,我的一件雨衣算最高档了,我们称为“塑料雨衣”。当年这款雨衣一面世,在上海工作的父亲就给我买来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也拥有了一件“大地牌”雨衣。当我见到也是浅米色、有帽子和收腰腰带、双排纽扣的漂亮的雨衣时,眼前马上浮现出刘老师秀丽亲切的面容:她微笑着帮我穿好雨衣,扣上纽扣,牵着我的手,小心地走过泥泞河塘路。

我读小学一、二年级时,正是物资匮乏、生活相对困难时期。那时,没有尼龙伞。下雨天,有一女同学撑着笨重的油布伞来上学,走在河边泥泞小路上,伞被大风吹落河中。她俯身去捞时不慎滑落河塘,幸被一位路过的好心大伯拉上岸并护送到校。但她仍哭泣不止,说家里七个人四把伞,她把雨伞丢了,妈妈要骂的。

于是,老师就要小朋友最好不要自己撑伞来学校,要有家里人陪同。但大多数体格健壮的农家孩子,改为穿雨衣,还是独自来上学。

有两个家离校很近的男同学,别出心裁地在初夏的雨天里,摘了几片大荷叶,用细竹丝串起来,戴在头上,披在肩上。裤脚高挽,只穿一件小背心,肋下挟着个装文具和外衣的生锈火油箱,一路狂奔而来。当他俩光着脚丫奔进课堂,从扁扁的火油箱里拿出干毛巾擦一下身,把外衣穿上时,几个调皮的男同学纷纷争抢大荷叶往头上扣,只几下,就把荷叶撕碎了。

还有一个男同学,家里有一件年代久远的棕黑色帆布雨衣,中式领,斜襟横档纽。他穿上后,两手撩起襟角,小心地走着来上学。同学们哗地一下笑开了,称他为“黄世仁”。

有一个女同学,她妈妈在五颜六色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上,缝上了一块块破伞上剪下来的油布,另将一块长方形的拼接起来的破伞布对折,缝了顶尖角帽。她穿戴这样的雨衣雨帽走进课堂,样子滑稽,令人好笑。在同学们的哄堂大笑声中,她脱下雨衣,里面的衣服还是湿透。她又冷又羞,难过地哭了起来……

这位女同学长大后事业有成,并多次为贫困地区的孩子捐衣捐物。我想她定会记得小时候曾穿过的那件雨衣。

当时在班级里,我的一件雨衣算最高档了,我们称为“塑料雨衣”。当年这款雨衣一面世,在上海工作的父亲就给我买来了。浅蓝色,头上一顶尖角帽,深蓝色的绸布镶边,前襟还有两条系带,很漂亮,可惜没有袖子。同学们都围着我看稀罕,称这雨衣像“蓝乌龟”。有调皮的男同学把我的雨衣套在身上,学乌龟爬行的动作。没穿多久,这雨衣就破了。那时,没有塑料薄膜,也没有各种尼龙袋,母亲只能用布缝缀后再给我穿。

当我上三四年级时,几个大一些的农家孩子便把父兄下田劳作时穿的棕榈蓑衣和竹斗笠作为雨衣了。在教室外边脱下,一甩斗笠和蓑衣,一地的水渍。然后,斗笠和蓑衣一起挂在教室后边的墙上,引得我们上课总是往后看。也有同学已会吟诵“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诗句,很想体验一下秋江垂钓老人披蓑衣的滋味,都争相穿戴。哎哟!蓑衣笨重闷热又扎人,哪有诗中所描绘的优美意境。

后来,班主任刘老师结婚去了趟上海,买回来一件“大地牌”雨衣,放学若遇上下雨,她就会借给我穿。我这才知道,世上竟有这么好的雨衣。无论春寒疾雨,还是秋风冷雨,穿上它,既柔暖又不淋雨。雨衣长至我的脚踝处,雨滴落在帽子上,有轻柔的“的笃”声,好像刘老师上课讲话的声音。那时,我真盼望下雨天多一些,妈妈不要来接我,老师就会把这件雨衣给我穿上,并护送患有腿疾的我回家。一年多后,刘老师要去婆家生孩子,并调到那边去工作,向我们告别,我流了许多的眼泪……后来遇下雨天,我总是鼻子酸酸地想哭。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也拥有了一件“大地牌”雨衣。那是定居在美国的姑妈托去美国看望她的“震旦”老同学在上海买了送给我的。当初姑妈在电话里问我要什么礼物时,我不假思索地说:要一件雨衣。

当我见到也是浅米色、有帽子和收腰腰带、双排纽扣的漂亮的雨衣时,眼前马上浮现出刘老师秀丽亲切的面容:她微笑着帮我穿好雨衣,扣上纽扣,牵着我的手,小心地走过泥泞河塘路。她打着旧油布伞,一侧的衣服全湿了……

其时我已在学校办的小工厂上班。我们车间有一道化学镀银的生产流程,隔三四天要用大量的水冲洗产品。当时自来水还没有接进车间,就由一个职工到河里去挑水。遇下雨天,挑水的人就得手持一把尼龙伞。撑着雨伞挑水既费事且又会被淋湿,我是车间主任,就把新雨衣借给挑水的工友穿了。这样既不会淋湿,又方便快速,也推动了生产进程。

过了一年多,我发现这件雨衣的右肩处磨薄了,并已裂开,便要母亲在右肩胛里面垫了一块相似颜色的卡其布,密密缝住,又穿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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