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八年十月,在住校解放军宣传队和工人宣传队的主持下,在各派学生代表的参与下,对一九六七届毕业生的分配工作,终于开始了。
对这届毕业生的分配,根据国家当时的政策,是四个面向——面向农村;面向基层;面向中小厂矿;面向边远地区。
当时,学文科和理科的,大部分被分配到乡村中小学,任教师等工作;学医科的,则多数到县城医院和公社卫生院;而我们学工科的,一般分配到小城市,或县城的小企业、小厂矿。毋庸置疑,有很多是照顾不到所学专业,造成大量的用非所学的人才浪费。
因为我是学无线电技术的,有幸被分配到位于辽阳市的辽宁无线电一厂。这是个结合我所学专业的理想的单位,我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工作岗位。
辽宁无线电一厂,是一个由普通的民用无线电厂转制成的军工无线电厂,生产的是军用无线电产品。全厂有自行配套的几个车间,分前后两个院落,厂地大,人员多,对外通信不写厂名写信箱;厂内驻有军事代表;我所在的车间是保密车间,非本车间或有关人员不能随便进入;武警战士持枪在门岗值班;厂内大学毕业生比比皆是,大家分别来自成都电讯工程学院、四川大学、西安交通大学、黑龙江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大连工学院、东北工学院(现在的东北大学)和吉林工业大学,还有北京和南京来的无线电专科学校的毕业生。所有的这一切,给刚刚迈出象牙塔,走进五彩社会的我,增加了极强的新奇感、神秘感。
和我同时来厂的大学生和专科生,共十五人,其中四人被分到机加车间,其余的十一人,一股脑儿地分到了总装配车间。每个人都有一名老工人带着。所谓的老工人,只不过是资格老,工龄长,技术熟练而已,其实年龄并不大,也就是三十岁上下。
在不到半年的工作中,我几乎始终处于兴奋状态,过着既简单又充实,既轻松又规律的生活。我习惯了与工人师傅的相处,(包括早前分来的大学生),我热爱自己的工作,也喜欢这个年轻的、活力四射的、团结和谐的集体。
这期间,我犯过一个实在不应该犯的错误。
有一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大约十一点左右,班长李克嘉分派我和另外二位女师傅去打扫车库。满身学生气的我,刚好要去仓库办事,便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到仓库办完事,直接到车库去了。我规规矩矩地打扫了半个小时,另两位师傅并没来。
我回到车间一看,李班长正在和包括那二位女师傅在内的一群工人说说笑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怨气,心想“分配完工作不督促她们去完成,还在这里说笑,这不是耍弄我吗?”于是,小声嘟囔着“说来说去,就是让我一个人去打扫车库,这不是耍人吗?”李班长十分不满意,他站起来生气地说“谁让你一个人去了?谁耍你了?”看了他的样子,我害怕了,也后悔了。我估计还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吧!
本来不是问题的事,被我没来由的生气,给搞得一团糟。我后悔自己的不成熟,不冷静,不持重。李班长的安排并没有错。工厂不是战场,领导安排的工作也并非十万火急。那两位师傅是想下午去打扫,我却完全没有了解,火急火燎地先去了;既然先去了,就该无怨无悔,多干一点又有什么?可是我却对李班长表示了不满意。我真切地认识到是自己错了。但是,我没有勇气向他承认错误。好在他也是个急性子,发完了脾气也跟个没事人似的,在此后的工作中,我并没有受什么不公平待遇。这真是万幸啊!否则,他要报复我的话,岂不是太容易了?他可是我的顶头上司啊。
这件事,是我毕生办的最糗的一件事
大概是一九六九年的三、四月份,我被厂政治部挑选为辽无一厂进驻辽阳市一高中的工宣队员。我觉得很好笑。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作为一名刚刚来厂半年的大学生,我本身就是需要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的对象,怎么能去对别人进行再教育呢?但最终,我还是以知识分子接受再教育的典型,被派驻到辽阳市一高中,成为工宣队的一员。
当我结束了工宣队的工作,又回到厂里上班时,作为对载誉归来的战士的褒奖,我在同来的大学生中,最先被抽调到总调试小组。羡慕之声,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可以说,我是幸运的。
一九七一年元旦刚过,一纸调令把我调离了辽无一厂。此前,我真的是毫不知情。因为我和玉尧刚刚参加工作,还没有勇气向组织提出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尤其是我,我亲眼看到我厂四川、黑龙江的前几届大学生,夫妻分居的问题尚未解决,女大学毕业生带着孩子住在孩子妈妈宿舍。有的人已经两个孩子了,还仍然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我怎么能提出把玉尧调来我们厂?而且,在我刚刚来厂报到时,厂组织部的同志就已经明确表态:厂里是要考虑夫妻两地分居的问题,你爱人是党员,解决起来会容易些,但也要等一段时间,要逐步解决。所以,我一直是平静的,安心地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刻。不过,我和玉尧也曾有过约定:如果辽阳方面先调他来,他就无条件地来辽阳;如果海城方面先行一步,我就要毫不犹豫地去海城。现在,我必须话付前言,尽管我对现在的工作有多么的留恋,对现在的集体、现在的同事们有多么的不舍,我都只能把这一切保留在心里,去面对新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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