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寺堡之春

红寺堡在春天的季节里，却没有春的景，犹如冬的肃静，却被风撩拨得心神不宁，家家后院堆积着玉米秸秆，现场肮脏凌乱，那是牛羊一年的伙食。觅食的流浪狗东奔西走，左窥右探，聚集在村庄四周，伺机寻一口果腹的食物；一只狗发现了丢弃的羊头骨，兴奋地衔起落荒而逃，身后群狗沸腾，扬起一溜沙尘。

起风了，天气瞬间清冷起来。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两只喜鹊在杨树梢上忙忙碌碌，修补着漏洞百出的巢。多嘴多舌的麻雀没了踪影，天地间一片混浊。邻居房顶上的瓦横是横行竖是竖行整齐地覆盖着屋顶，二十米长的屋脊做工精细。五间大瓦房下住着老两口，这是他们儿子花费数万元修建起来的。老两口只住着一间房，其他的空置着，灰尘、老鼠、小虫子、杂物住着其他四间。修建房子的人早已埋骨黄土，老两口还活着。屋脊上悠然落下一只斑鸠，被风吹得呆头呆脑，迟疑着不知何去何从。作为装饰的两只瓷鸽子，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

夜晚的风呜咽着在窗外的世界肆虐，院子里的空饮料瓶子“咣当咣当”满院子滚，我又被风吵醒，屋里弥漫着一阵土腥味。风来得毫无征兆，天亮时也去得没有踪迹，睡醒的人看着干净的院子才知道晚上刮风了。早晨不用扫院子，一夜的风已经让土和玉米叶子堆在了哪个拐角处。也别高兴得太早，有时候刚扫了院子就起风，塑料袋、玉米叶一股脑地翻墙蹿户，把扫干净的院子弄得乌七八糟，让你哭笑不得。春天的风，像个调皮任性的孩子，虽然没几个人喜欢它，可又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天气酝酿了很久很久，在黄昏时分落下了雨。我呼吸着空气中湿润的清凉气息，感受春天姗姗来迟的脚步。十几年了，红寺堡的春天飞沙走石，狂风肆虐。今晚落雨，见证了红寺堡移民和自然抗争的进程，在春天落雨，在这个半沙漠地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今天看见垂柳幼稚的嫩芽在狂风中摇曳，如新生的孩子用新奇的眼光打量世界。九娃姑姑在路边栽种的一排七叶花有的冒出了几片叶子。看见没出来的，九娃姑姑拿棍子在她熟知的地方小心拨弄着，给松松土，好让它们一起茁壮成长；旁边稀疏的蹿出几棵草苗苗，姑姑不舍得伤害，一片荒凉的土地上，早春的绿色是奢侈的。暖炕很暖，雨还在下。红寺堡的春天带着雨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