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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企外来人员工资补差

时间:2023-0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乡财税所长春提出了能保住我们上半年的职工工资的几项收入方案,经商议确定下牧业村入户收取牧业税,此项收入或许能顶住职工们两三个月的工资。我和老王商量效仿其他乡镇为减少开支分流职工,很快该方案在我们班子会议研究通过,我们分析了每个股室、每位职工的工作能力及社会关系,研究制定了我们领导层认为合适的精减人员方案。我无情地宣布了被分流职工名单,老王再三声明:“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请分流出去的职工多多理解。”

该死的闹钟又开始了它自豪的“铃儿响叮当”歌唱,我不想睁眼却被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我掀开窗帘一角果真地面湿漉漉的,我欣喜,终于下雨了。

已是八月,燥热的夏始终延续不容秋的到来,一连多日的燥热致我的心情也烦躁不堪。

雨润后的空气格外新鲜,我站在院中深呼吸。院里的青菜被雨水浇淋的油绿油绿丝毫未见黄意,我的心情随之也愉快起来。

我上班不想骑车也不想打伞,只想随心情和着雨点漫步,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让人舒适,我是多么喜欢细雨之下的这份平静啊。

我到了单位,被雨水打湿的两扇大铁门锈迹显露,通向我们四合院办公场地过道里的两块大黑板,上面有彩色粉笔书写的鼓舞士气的大宋体字“众志成城、开拓创新”,因有顶棚遮护没落到雨点,坐落在四合院中央的被绿油漆漆过的铜奔马雕塑,经雨水敲打后在原本脱落绿漆斑白处可见铜色,像是出土文物站立风雨中……

办公室已被门卫老刘清洁,我坐在靠背椅上翻过日历新一页,1997年 8月5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老刘拎着水壶为我沏好茶,他絮叨了两句天气便去忙了。

办公桌上摆放着几个文件夹和几张新报纸,我打开文件夹浏览,又是一些将要来乡检查的通知、各部门的催促报表、好多清收提留统筹的名册,还有七站八所和乡属学校提交的各种理由的经费报告,唉……

会计小张怯怯地走进问:“乡长,这月的工资表做吗?”

我苦笑道:“先做上吧。”

小张面有难色地看着我,说:“乡长,这做表容易可发不出工资呀。就不说去年拖欠的工资了,今年也有半年没发了,大家都在叫穷呢。”

我无奈地说:“是啊,以后会解决的。”

半年没有工资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加上去年拖欠两月的工资,已经八个月没发工资了,我这个穷乡长的屁股上真是拿火烧哩。

我无心阅文也不愿去想拖欠工资之类的事,看着室外未停的雨滴思索。乡党委书记老王进来了,说:“在发愁吗?”我点头。

老王玩笑说:“你又不用愁,至少有在市直单位上班的媳妇工资保障生活,不像我们两口子都在乡镇工作,不发工资家里就揭不开锅了,你借我三百块应应急吧。”

我笑着说:“不至于吧。”

老王说:“真的,现在发不出工资,职工们人心浮动,思想不稳定,都没心好好干工作了。听说小杨两口子日子过不下去在闹离婚,大李媳妇没工作大李也在闹矛盾,小蔡因筹不到六千元聘礼迟迟结不了婚,老朱胃疼的天天叫唤又没钱治……”

老王还没讲完大李媳妇就来了,她哭着说:“大李要和我离婚,请你们两位领导给我评评理。三年前大李不远千里把我和孩子从蓝城接来生活,我看管孩子没出去找工作,生活主要靠大李的工资,你们乡这半年没发工资,日子难过的别说吃肉,连米面都买不起了,我们两岁的孩子也因营养不良成宿的哭闹,在当地也没可依靠的亲戚,大李不忍看着我和孩子跟着他过苦日子,就要和我离婚,还让我带着孩子回老家去。开始我以为大李是随便说说,不想他还真写了离婚协议书让我签字,我气不过就来找你们。呜呜……”

我和老王边劝她冷静边请大李来,我和老王教育大李不许离婚。

大李平时话语不多但人心地善良,他听话地拽着媳妇边往外走边低声说:“领导们啊,快想办法发点工资吧,真的,再不发工资不离婚都不行了。”

我和老王无奈地笑了。

老王说:“农村人穷的有留不住媳妇的,我们职工也有穷的不敢娶媳妇的了,唉,都是这拖欠工资闹的。”

我说:“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口不过五千的小乡富裕起来呢,别说干事业了,能保住职工工资都算有能力了,可发工资的钱从哪弄来呀。”

我和老王在为各自的时运不济而唉声叹气,最后还是面对现实,我们商量了一些开源节流的办法。

接着我在职工会上大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起而争之”,于是便有了我们的全员出击挖财源的动作。

说起挖财源,那时我们白天进村充当起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黄世仁”,挨家挨户清理拖欠提留统筹款。夜晚我和老王像游击队长一样,轮流带领男职工在几个关键出入路口值夜班守车,不管车辆归属只要逮住就让缴税,还发动职工借助个人社会关系去市级各部门争取资金。期间有人不顾新婚燕尔,有人不顾身体病痛,只为拿到工资,每位职工都在不懈努力,从没有人叫苦请假。

或许有些事再努力也白搭。乡财税所长春提出了能保住我们上半年的职工工资的几项收入方案,经商议确定下牧业村入户收取牧业税,此项收入或许能顶住职工们两三个月的工资。

为了挖掘财源,我和春准备去山里的牧业村收税。我老婆待产,她说:“我感觉不对,怕是要提前生产了,你下乡一时半会回不来不说还联系不上,万一有啥找谁呀,我不同意你去。”

“乡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没办法。预产期不会提前二十天的,我的宝宝会等爸爸回来的。”我摸着老婆的肚子说。

我老婆没再坚持但眼含泪花,我抱了抱她,转身毅然穿上黄球鞋去了牧业村。

牧业村的牧户居住非常分散,我和春几进几出总算走完南山片,十天后带着收取的六千多元高兴地返回。我老婆却因产期提前又产后大出血,住进了医院的急诊室,听到消息后我吓得飞奔至医院,她在昏迷中,脸色苍白,眼角泪痕斑斑,我难过地紧握着她冰凉的双手,我心疼极了。当初她想生二胎,其实是迎合我想要儿子的意愿,她努力调理身体怀孕后,我也忙得没好好照顾她,看着她无数的歉意涌上心头。

老婆微弱地抬眼看见了我,她难过地流下了泪水。我理解她的心情,捋了捋她前额的头发,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了,傻瓜,都说生男生女老爷们是关键,是我没那个武艺,别多想了,身体要紧,我就喜欢女儿,今后咱们一人手牵一个女儿走在大街上多招人羡慕啊。”她淡淡地笑着闭眼又昏睡了,我用棉签蘸开水轻轻地湿润她干裂的嘴唇……

一个晴朗的午后,在职工小会议室里我们召开了开源总结大会,春所长兴奋地向与会人员报告了集中开源以来的财税收入情况,除了拖欠的提留统筹款未清,其他的基本做到了应收尽收,当听到累积达到了可发放我们全乡职工半年的拖欠工资时,我心中的重压立刻减轻了不少。

我们的月工资中扣除了所有乡镇自筹津补贴的,大多职工拿到手的也就三五百元,虽比市里同等水平的职工工资要低二百多,但能将半年的工资一次性拿到手,职工们也很欢喜了,三五成群庆贺发工资的日子,好像大家忘记了没有工资的难过日子。我不知不觉地靠在椅上睡着了。

世上从来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我们的努力只解决了上半年的职工工资,下半年的薪资还没着落。我和老王商量效仿其他乡镇为减少开支分流职工,很快该方案在我们班子会议研究通过,我们分析了每个股室、每位职工的工作能力及社会关系,研究制定了我们领导层认为合适的精减人员方案。这个方案很霸道,不讲民主只讲集中,核心是留下的人吃财政拿工资,分流出去的自谋生路。

乡机关七站八所职工加起来总共四十六人,被我们狠心地分流去了年老的、工作能力弱的二十八人,留下的是机灵能干、有人脉的和没有薪资要求的临时工等十八人。我无情地宣布了被分流职工名单,老王再三声明:“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请分流出去的职工多多理解。”而我并没顾及分流职工的感受,为了给分流出去的人打气,我鼓励他们出去创业,我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起而争之。”我发现被留下的人一脸漠然,被分流出去的人夹着书本悄然离开了。

我们的工作人员从四十六人减少到十八人,四合院也即刻冷清了许多,老王因病休假了。此后约两周内我忙碌于处理各种事务,但每天都必须抽出时间接待分流出去的职工回访。

首先来的是文书小艾。小艾虽是名女职工,但常有豆腐块见于报端,文字基础挺好,是我选调来的,为了所谓的公平不得已又将她分流出去。她一脸严肃地说:“乡长,我待在家无所事事父母不允,所以来问为何参加工作不过两年的打字员飞儿可以留下上班,而我却被分流出去,难道是我的能力不及飞儿?”

我说:“这也许与能力无关,飞儿是市里某局科长的外甥,那位科长答应为我们乡争取一万元的经费,所以……”

小艾低头说:“原来……”

我试探着说:“如果你也能为我们乡争取来一万元经费,我可以做主将你留下上班。”

小艾盯着我看了一会,悻悻地走了。

有些来访的职工面情软脸皮薄被我轻松说教回去了,可我们文化站的醉酒哥阿水并不容易打发,他整天提着酒瓶赖在我办公室边喝边喊着要上班。他说:“我一个正式职工都被分流了,凭什么留下啥都不懂的临时工英上班。”

我说:“那是班子会上定的事,我也没办法,请你理解。”

阿水说:“要我理解你,那谁理解我?”

无论我怎样解释他却听不进去,其他同事相劝也劝不回,死缠着我要上班,整天坐在我办公室提着酒瓶吵闹的我啥都干不成。说实话我怕了阿水,可是我又不能妥协。

一天清晨阿水候在我家门口,我刚推自行车出门,他抓住我的车把狠狠地说:“我不上班待在家里,老婆都瞧不起我了,你只要让我回去上班,我再不和你找事,否则我决不会让你好过!”

我生气地推开阿水,他顺势倒地大喊:“乡长打人了,乡长打人了。”

我没心理阿水径直去了单位,想起那段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每天等待我的还有许多村民之间花样百出的纠纷。来访的村民个个都气势汹汹,总有吵不完的架处理不完的事。接二连三的上级检查,为装好面子我硬撑着,处理许多棘手的事。一大堆烦心的事儿都够我头疼的了,又出来一个胡搅蛮缠的阿水,我烦恼极了。

我刚到单位看见老王上班了,松了一口气,说:“王书记,您可终于假满归来了,哎呀,你不在的日子我好难过呀。”

老王呵呵笑了。

现在只有老王是我的知音,我急急地向他诉说了连日来因分流职工引发的后遗症及好多麻烦事。

老王书记喝了口水,叹着气说:“是啊,我们是机关单位又不是企业,老实说不该分流职工,可这都是现实所迫呀,现在没经费支持的工作实在太棘手了,叫我们如何是好啊。”

我苦笑着和老王书记讨论如何走出困境。

现在只要我头上的这顶乡长之帽戴一天就没有人理解我的难处。分流出去的职工对我有怨恨,他们都憋着一肚子气。不久文书小艾考上市里某局的公务员了,司法所被清退的临时工小赵考进市法院了,文化站老李凭着自己独特地美声唱法被市群艺馆挖去了,农技站的技术员小武调进市农业局工作了,计生专干调到市计生委了。他们拿着一张调令潇洒地走出了乡,而我却不能像他们一样潇洒地走。

十一月的乡里冷得需要生炉火了,为节省开支除了我和老王享受单间生火办公的待遇,其他人都集中到职工会议室集体办公。

辛苦了一年的农民们好容易冬闲歇着,我们还是不忘打扰他们,一周内我们至少三天下村扮演“黄世仁”去催收提留统筹款,他们对于我们的到来很反感,我们死皮赖脸地纠缠着要他们缴上“三提五统”,他们用冷漠抗拒着,所以清欠工作收效甚微。

周日,我在家休息,门卫老刘来找我,说:“乡长,大事不好了,阿水耍赖住院了。”

我疑惑地看老刘,他加重了语气说:“是真的,听说阿水在四处谣传是乡长你打伤了他,唉,真是个无赖。”

我说:“哦,由他去吧。”

老刘欲走又转头羞涩地说:“我想分流出去不想耗在单位上班了,我筹些钱想再婚。”我笑了,他又说:“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与前妻结婚二十五年就闹腾了二十五年,膝下又没个子女,不久前办了离婚才算解脱。我最近相中的对象是个藏族女人,人很善良愿意和我一起生活,我也想和她一起干点小生意攒些钱快点结婚。她才三十二岁,只带一个男孩,有可能的话我还想要个娃儿。嘿嘿……”

我笑着点头说:“好,我同意,我给老王说说你的情况,你就着手忙自己的事吧。”

老刘高兴地笑着走了。

老刘的要求在情理之中,他如愿和准妻做上了小生意。我本想就此让阿水去顶老刘的岗,也算和他妥协了,可阿水还嫌弃后勤工作,就是赖在医院向我索要医疗费,我不理他。而我老婆怕他再在背后给我添乱,给他五百元医药费好说歹说才请他出院了,谁知他得理不饶人,出院后就谣传我打他心虚了,所以赔钱给他。

唉,我无奈地叹息着。

我们下村收提留统筹款的事,因大多农户死扛着不配合也只能告一段落。于是请乡农工商公司三位元老出马招商,老人家们也是一筹莫展,还给我摆出若干困难。既然不能出力,留着何用,我和老王一拍桌子将这三人也分流回家了。

农工商公司三位老人家可不是好惹的,我没想到他们很快和阿水联合起来找我,明知发不了工资,偏偏诉求是兑现他们拖欠的工资方才罢休,我没好气地回应他们。不想他们还怂恿别人来索债,我们乡的困难已是众所周知,我费了好多口舌才将讨债者劝回。

可是阿水是有心机的人,他杜撰了我打他和我不作为的事情,写成反映材料打印若干份,发至他认为可以管到我的各级领导手中。没多久反映我的材料起到了阿水想要的结果,我被各级领导约谈,无论我怎么解释,总之引起矛盾就是我的工作方法不当,态度粗暴所致。我对“打阿水事件”学习着祥林嫂的模样一遍遍一次次地向上级领导解释说明、检讨认错。

我无意中见到了阿水撰写的反映我的那份材料,材料内容令我吃惊,真没想到他平素竟是如此关注我的一举一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也能被他精心捕捉,我的所有言行都经他修饰加工记录在案。

阿水把我弄的焦头烂额之际,他竟调去市建设局工作了。后传言他表面是告我的状,实则找领导办调动工作的事,他的目的达到了。他骄傲地笑着从乡下走向城市……

年底将至,年终考核我乡各项指标均在倒数之列,我无颜以对,更无力争辩。

清早我刚进办公室,农技员小双进来说:“乡长,我媳妇早上见红了,怕是快要生孩子了,我需要请假一周。”

我说:“好,快去照顾吧。”

小双表情怪怪地说:“昨晚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窗前盛开了一朵漂亮的大红丽花,估摸着媳妇子又生丫头哩,唉,这二胎要再生个丫头,在老家那边连祖坟都进不去了。”

我说:“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吧。”

两天后,小双媳妇二胎又生了女孩。听说他媳妇上午生小孩下午就接回家了。一周后,他来上班时无精打采,我劝慰他:“只要教育好,男孩女孩都一样,我不也生两女孩,女孩最贴心了,这是我们生女孩家长的福气。”

小双愣了下说:“听说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人穷的时候生的都是男娃,咱们连工资都拿不上也算穷了,咋就生不上个男娃哩。”

我严肃地说:“女孩也是我们的血脉,好好爱她们吧。”

一天我接到了乡农工商公司三位元老把我拖欠他们工资一事起诉到法院的传票,我看着那张传票哭笑不得。我的思路也被这些琐事磨去,幸好春所长机灵,他提出收粮食顶替提留统筹款的想法,开始我们都觉不妥,后别无他法只能一试。我们分头入村动员,谁料用粮食顶替提留统筹的办法竟比收现款顺利的多,一月后我们收回两万多公斤小麦。

春所长兴奋地给我们折算收回粮食的经济价值,足能顶每位职工两个月的工资,我总算是按住了一头。用粮顶替职工工资的做法我们乡首开先河,也是我们乡历史上的仅此一次。大家欢喜地背起一袋袋工资粮的心情不亚于农民丰收的喜悦。我就奇怪了,在我们职工眼里粮食和钱是对等的,为何在农民眼中就有差别呢,当时小麦价格每公斤也在一元六以上,有人说给粮食可给陈粮呀,这也许是农民愿给粮食的一个理由吧。

春节后,听说市里对乡镇分流干部的做法很有异议,加之阿水对我的反映材料影响并未消除,我作为乡政府代理人又被农工商公司三位元老置于法庭之上,尽管我多次向上级禀明缘由,但并未得到真正意义上的理解。

直到1998年7月,市里为规范人事管理专门行文,明确规定不准乡镇私自分流职工,如有违者担负相关责任云云,阅完此文我和老王后背发冷,赶紧通知分流职工按时到岗,我们四合院又热闹起来。

乡里的工作可谓千头万绪,总有不同的问题调剂着我的工作和生活,不过职工拖欠工资问题依然如故,这一年更不如去年景气,我们总结经验也无法突破去年的基数,即使我想出政绩,比照逐年上升的趋势,也不敢随意上涨半个百分点,因为事实就是乡财政困难,职工发不出工资,更不敢妄谈成绩。

十一月,我的任期届满,依我的年龄和资历是可以连任,但因诸多事端未能平息,职工工资不能保障,又无创新之举,如此乡长有何颜面再续任。我经历了一次今生难忘的选举,在乡机关大礼堂里全乡五十五名代表无记名投票,坐在第一排的我仅得了五张赞同票光荣落选,内心极其失落,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出礼堂的。

忽然,我看到窗台上那盆吊兰,它是随我一同来此之物,它静静地观望着我,依然如初来时平静、安逸、翠绿又生机盎然地守护着我……

我二十九岁来到五堡乡任乡长,是当时最年轻的乡科级正职,我曾雄心壮志梦想大展宏图,可逢乡镇财政独立等方方面面的原因,我费尽心机最终还是未能走出乡财政的困境。任职三年,我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留下了失败者的印迹。看身边好书画之友人游刃有余地生活,平心静气地调养身心,自由自在,我好生羡慕。人生莫过如此,自感幸福且为幸福,自己却陷在各种欲望之中。

我被调整到市直机关单位工作,虽然工资月月有保障,但总会想起在五堡乡那段没有工资的日子……

十五年后,经济翻番,社会巨变,全市人均职工月工资水平三千元之上。一个合适的机缘,市里列专题为我们这些曾在乡镇工作时拖欠工资的职工进行一次性补发。当三千多元进入我的账户时,我仿佛又找到了在五堡乡时收到一次性兑现半年工资时的激动。

一个雨天的午后,我踩着露珠,又一次来到五堡乡故地,曾经我们办公的四合院已不复存在,屹立眼前的是雄伟壮观的大楼,周边的民居早已搬迁,四周全部改造成平整的大马路,我径直向东走去,田野依然碧波荡漾,只是田间攒动的人头已极少,通向红山子村和木羊村的小路也铺就成柏油马路,沿路两旁拥有六十岁高龄的白杨树依然静静地守候着懂它的人们的到来。

忽然,路边嬉闹的小孩惊喜地尖叫:“出彩虹了,出彩虹了。”

我驻足抬头,仰望天边架起一道彩虹,像是斜挂在白杨树梢。我多年不曾用心看过彩虹了,心情异样,不多时彩虹渐渐散去,而它早已刻在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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