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怎样过母亲节的

——一个家庭成员的自述

在近来涌现的种种主张中，我觉得最好的要数一年过一次母亲节这个主张了。对于五月十一日在美国正成为人们喜爱的节日，我并不感到奇怪，而且我还相信，这种主张必将会传播到英国去。

在我们这样的一个大家庭里，这种主张格外受到欢迎，因此，我们决定要特别庆祝一下母亲节。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它能够使我们想到母亲一年四季苦心操劳，吃尽苦头，作出牺牲，全都是为了我们。

为此，我们决心要使这一天成为全家人欢庆的节日，人人各尽其力，定要使母亲过得高高兴兴。于是，父亲决定请假一天，以便为庆祝活动出力帮忙；上大学的姐姐安娜和我，这天也没去上课，待在家里准备过节；妹妹玛丽和弟弟威尔，也向他们所在的中学请了假回到家里。

我们设想：这一天过得要和圣诞节或其他的盛大节日一样隆重、欢快。因此，我们决定用鲜花布置房间，在壁炉上面放置一些格言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们特请母亲制作格言、布置饰品，因为过圣诞节时这些事总是由她操办的。

两个姑娘心想：过这样隆重的节日，我们还是应该穿戴得漂漂亮亮才好。于是，她们便都买了顶新帽子。母亲为了使她们的帽子更好看，又亲自动手把两顶帽子都修饰了一番。父亲为他自己和我们兄弟俩买了几条带活结的丝领带，作为母亲节的纪念，以便使我们时常记着母亲。我们原打算给母亲也买顶新帽子，可是后来发觉她似乎更喜欢她那顶灰色的旧无檐帽，而不愿买新的，况且两个姑娘又都说她戴着那顶旧帽子很合适，因此只好作罢了。

早饭后，我们做了个使母亲出乎意料的安排：租一辆汽车，带她去乡间好好地游玩一番。母亲从来都不曾有过如此的享受，因为我们家只雇得起一个女佣，母亲不能不一天到晚忙于操持家务。当然，眼下乡间正是风景宜人之时，如果能让她坐着汽车遨游上几十英里，那对她来说可真是一种欢乐的享受。

可是，就在当天早晨，我们却又把这个计划作了一点点修改。因为父亲又想到一项活动，他认为这比让母亲坐车去游玩更有意思。这活动便是带母亲去钓鱼。父亲说，我们既然出钱租了汽车，为何非要去乡间而不去山间溪流呢，这样岂不是既可游玩又能钓鱼吗？照父亲说，要是你开着车子出去游玩而没有一个目的地，你就会产生一种盲目感；但是，要是你决定去钓鱼，你就有了明确的目的，这便能使你兴致大增。

我们大家伙儿也都觉得，有个明确目的对母亲来说是会更好些；再说，父亲恰好在昨天又刚买了根新钓竿，这就使他提出去钓鱼的建议更切合实际了。父亲还说，要是母亲高兴的话，她还可以用那根新钓竿去钓它几条鱼。他甚至还说，这钓竿实际上也是为她买的。不过，母亲却说，她宁愿看父亲钓鱼，而自己却不想作此尝试。

于是，我们便为这次旅行做了必要的准备。虽然我们决定中午要回到家来吃一顿丰盛的正餐，就像过圣诞节或新年那样，但我们还是让母亲切了些三明治作为便餐带着，以备中途肚子饿了应急。母亲把所有东西都拾掇好了，然后放进一只篮子里，准备带着上车。

哟，当汽车开到门口的时候，我们这才发现车子里坐不了那么多人，因为我们原来没有把父亲的鱼篓、钓竿以及装便餐的篮子这样一些东西计算在内。很显然，我们不可能一个不落地都坐车去了。

父亲要我们不要管他，他说他留在家里也好，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花园里干点活儿，那里有许多可干的脏活累活，如像挖个垃圾坑什么的，这就免得再花钱雇人，所以他愿意留在家里。他让我们别为他已经有三年没有过过一个真正的假日而过意不去。他要我们立即出发，快快活活地去玩上一天，别再为他挂心。他说他可以埋头苦干一天，而且他还说，他原想过个什么假日，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

当然，我们都觉得让父亲留在家里是绝对不行的，特别是我们都知道，真要让他留下来，他是准会闯祸的。安娜和玛丽姐妹俩，倒是都很愿意留下来帮着女佣做午饭，不过，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她们又都买了新帽子，不戴着出去走走，未免使她们感到扫兴。可她们都表示，只要母亲说行，她们就都会高兴地留在家里干活。威尔和我本来也都乐意留下来，但可惜的是我们对做饭都一窍不通，留下来也一无用处。

大家推来让去，最后还是决定让母亲留下来，在家里痛痛快快地休息一天，同时准备一下午饭。好在母亲也不喜欢钓鱼；再说，虽然天晴气朗，可室外还是有点儿凉，父亲担心母亲出去会受到风寒侵袭。

父亲说，在母亲原本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要是硬拉着她到乡间到处去转悠，因此让她患上重感冒，那他可就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他说，母亲为我们操劳了半辈子，我们有责任想尽法儿让她多多得到安静的休息。他还说，他之所以想到要出外钓鱼，主要还是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让母亲得到一点儿安静。他说，年轻人很难懂得安静对上了年纪的人有多么重要。至于他自己，他说他倒还能忍受吵吵闹闹，不过他却很乐于让母亲免受这样的劳顿。

于是，我们对母亲欢呼三声之后，就开着车子上路了。母亲站在阳台上，目送着我们远去的影子，直到我们消失得无影无踪。父亲每过一会儿就转过身去向她挥挥手，直到后来他的手碰在车后的厢板上，他这才说，他认为母亲已经看不见我们了。

这天，我们开着车在山间溪畔玩了个痛快。父亲钓到了各种各样的大鱼。他说他敢肯定，要是母亲钓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钓不起来的。威尔和我也过了过钓鱼的瘾，不过我们都没有父亲钓得那么多。至于两个女孩子呢，在我们乘车去的一路之上，她们就碰上了不少熟人，到了溪流旁边，她们又遇见了几个年轻的男朋友，便一起神聊起来。所以，这一次我们大家伙儿都玩得开心极了。

我们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很晚，差不多都快是下午七点了。母亲猜到我们会回来得晚些，所以把做好的饭菜用火煨着，这时还照样热气腾腾的。可是她先得给父亲拿毛巾、肥皂，还有干净的衣服，因为父亲钓鱼时总是把身上弄得很脏。完了，她还得帮两个女儿拾掇拾掇，准备去吃饭。这些事，就让母亲忙了好一阵子。

所有的事情总算都就绪了。我们坐在了餐桌边，准备享用这丰盛的节日晚宴。餐桌上摆有烤火鸡和过圣诞节时吃的各种各样的美味。吃饭的时节，母亲不时站起身来离开餐桌，走过去端这端那，忙得不可开交。后来父亲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便说她完全不必这样忙来忙去。他要她歇息歇息，为此，他特地站起身来，亲自去餐柜里端来了要吃的水果。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吃得真是舒心极了。吃完饭，我们大家伙儿都争着要帮忙收拾餐桌、擦洗碗碟，可是母亲非要自己来干这些事不可，我们只好让她去干，因为，为了让她高兴，我们说什么也得迁就她这一次。

待到一切都拾掇完毕，时间已经很晚了。临睡之前我们去吻别母亲时，她说，今天是她有生以来过 得最快活的一天。我看到她眼睛里含着泪花。所以，我们大家都感到，我们所做的一切，得到了满意的回应。

盛光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