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富翁阶级人数虽少,但在不断增加,说不定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由于商业上的意外事件,明天就被抛入它的行列,它也许是社会中最受忽视的阶级了。据我所知,本文是迄今写百万富翁的第一篇短文。
在我国制造商的广告中,我发现一切商品都是为百万大众生产的,却没有一件是为百万富翁的。对于儿童、小伙子、男女青年、“绅士”、女工、工匠、自由职业者,甚至贵族和国王,都提供了日用必需品,但是百万富翁的惠顾是不值得重视的,因为他们人数太少了。最贫困的人还有他们的卖破烂市场,就是猎狗沟那熙熙攘攘的定期集市,你在那里可以花一个便士买一只鞋,但你跑遍全世界也找不到一个市场能成批买到价格50英镑的鞋子、40畿尼一顶的特别高档帽子、金色自行车服的料子,和瓶里有4颗珍珠的克娄巴特拉红葡萄酒。因此不幸的百万富翁有责任保管他的大量财富,但没有可能得到超过任何普通富人的享受。事实上在许多方面他的享受并不比许多穷人多,甚至还不如他们,因为军乐队长比他穿得更讲究,驯马师的马童常常骑更好的马,办公室勤杂人员享用第一流的马车,带着他们相好的青年女子外出欢度良宵。每个星期日去布赖顿游览的人都乘坐普尔曼式卧车;在只能买到火腿或牛肉的情况下,有了买得起孔雀脑三明治的钱又有什么用处?
这种不公正的现象并没有得到足够的考虑。一个每年收入25英镑的人,如果收入加倍,他的享受增加多少倍简直无法计算。每年50英镑收入的人,收入加一倍后享受至少增加到4倍。也许即使每年收入高达250英镑的人,收入加一倍享受也加一倍。在此之后享受的增加与收入增加的比例就越来越低,一直降到某一点时,受害者已经过度履足,甚至对金钱能买到的任何事物都感到恶心了。既然人是爱钱的,就指望他从另外增加的10万英镑中得到享乐,正好像既然孩子喜欢吃甜食,你就指望糖果店里的小伙计每天从加班2小时中得到享乐一样。可怜的百万富翁要那一百万能做什么?难道他需要足够组成一支舰队的游艇,摆满海德公园骑马大道的马车,难道他需要一支仆人大军,全城所有的住房,还是需要用整个大陆作为他的围猎场?他一个夜晚能上不止一家戏院,一次能穿不止一套衣服,还是能比他的男管家消化更多几顿饭菜?有更多的钱财要保管,有更多乞求的信要读,被剥夺了做阿尔拿斯查式美梦的可能(穷人倒还可以进入这种梦境,坐下来考虑那种总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某个不相识的亲戚曾给他一笔遗产,到那时他该怎么办。这样想想就可以忘却他们的贫困。)——难道这些就是奢华的享受?
但是对大财主们这种隐蔽的悲哀没有人寄予同情,只有穷人才受人怜悯。从四面八方涌现出许多组织来救济那些相对来说比较幸福的人,从刚刚被释放因重获自由而欣喜若狂的囚犯,到美美地填塞那再多也装得下的肚子的孩子,但是没有一只手伸向百万富翁,除非是向他乞讨。在我们和他打一切交道之时,内心中存在着误解,认为他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别人在挨饿,他却在财富中打滚,他应该感到羞耻。
贝合宁 译
阿尔弗雷德·乔治·加德纳(1865—1946),
著名散文、传记作家,曾任伦敦《每日新闻》记者达17年。他的作品清晰可诵,风格自然典雅,诙谐幽默,富有哲理。随笔集有《岸边卵石》、《风中之叶》、《偶得集》和《道道畦沟》,还有散文集《预言家、牧师、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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