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迎接周恩来总理和阿尔巴尼亚谢胡主席等外国客人来大庆视察,1202钻井队担负了重任,集结全大庆钻井队代表于此,方方面面做足了准备,本来百无一失的事情还是出了意外;不过,钻井指挥部的领导沉着冷静,化险为夷,妥善地处理了一场事故,圆满地完成了接待任务。这就是我要讲的“鲜为人知”的故事。
为迎接周总理视察,首先做了人力准备。我们班组的司钻是全大庆技术比赛标兵第一名,很自然地安排了我们班组担负起迎接任务。我因为来井队一段时间表现不错,光荣榜上我的名下插了几面小红旗,场地工这个活儿就没有改换成大庆人。我也为自己能得到井队领导信任有点自豪,当然要加倍努力,像个真正大庆人那样好好干了。这里要说明一下,我来1202钻井队参加劳动锻炼,有关领导对井队有交代,时间是一年,要从场地工做起,逐渐尝试做各个工种,即架子工、泵工、钻工,直到顶级当一把司钻,(司钻是班组的行政、技术领导。他的岗位职责是钻井台上手握“刹把”掌控全部钻井进程各项工作)。除了场地工,我也尝试了架子工。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钻井架迁移到新地点还没有开钻的时候,两位工人师傅一前一后保护着我,攀登上高高的井架,算是过了“恐高症”这一关。这可不是一般的登高,首先梯子是上下垂直的,前后左右都没有任何遮拦,全是钢筋镂空式结构。为了克服恐惧,师傅教我不要四处乱看,双眼紧盯着握梯子的双手,一步一步地向上走……等开钻上井架时,我是夜班。在夜幕的掩护下,在同班师傅的保护下,我再攀登井架就有点自信、自如了。架子工活儿比较简单,把安全带系好后,主要负责每节钻杆和套管放下时或起出时的高处上端的技术操纵,手工活儿。
物的准备不复杂,主要是井架从上到下拉扯出很多条彩旗和灯泡,远看像一艘整装待发的军舰,很壮观。钻井架前方左右摆放了两排桌子,桌子摆放了很多工人们用黄泥做的各种各样钻头模型。我也曾做过一个按自己想象设计的“新式”钻头。大庆鼓励工人参与发明创造,有的部门出过成绩。工人们做的钻头模型不一定能被选中,但可以给专家、技术人员一些启发,更主要的还是发扬一种精神。
我们班组按时上班,正常工作,各个岗位的工人比平时更加努力认真,我也不例外。这期间,全大庆的钻井队队长和指导员也都来到1202钻井队,分别站在展桌后面。他们也是来看周总理的,见证这历史时刻。为迎接周总理和外国友人的采访,大庆还连夜修成了一条柏油路直通我们井队。此时新修的路上经常有小汽车来来去去,可能是有关领导或职能部门来检查或通报消息。
有消息告诉大家,周总理和客人是从哈尔滨飞来大庆,但到大庆后先去哪儿后去哪儿并不清楚,所以都得严阵以待,不许疏忽。可是,时间在慢慢过去,何时到1202钻井队始终没有准确消息。现场所有的人,不分“官兵”都有点难耐、焦急。我们班组是为迎周总理精心安排的,我们各个工种工作都很出色,可是,8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到了,总不能再延长时间,而且,仍不知道贵宾来井队的时间,所以,按正常上下班的规矩,下一个班组得按时接班。下一个班组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万万没想到“重任”落到他们身上了,大家显得既兴奋又紧张,紧张就容易出差错,不知怎么那么巧,他们班组没干多大一会儿就卡钻了。司钻有点慌神,越想尽快排除故障越排除不了。我们班组下班后为迎总理留在了现场。我们眼睁睁地瞅着这位司钻握着刹把加大马力排除,左转转,右转转,向上提,向下压,钻头卡在地下硬是纹丝不动。铁人王进喜突然出现在井台上,只见他抡起大铁锤猛打方钻杆,企图振动地下的钻头,可是没起作用。就在这时,钻井指挥部的领导来了。别人告诉我,他原来是1202钻井队的队长。他在现场临时开了个碰头会,决策出来了。我们1202的现任队长走上了平台,亲自操纵刹把。马上有人下令,所有人都离开钻井台,钻井台下围观的人也都纷纷散开。这时只听马达声大作,队长下了狠心,使了狠劲儿,把刹把压得死死的,只见整个井架摇晃起来,一下,两下,三下,已点亮的彩旗绳上的灯泡(太阳已落山了)许多被晃灭。在场的人除了我以外可能都是内行,这种排除法有很大危险性,泵压过大会引起泵包爆炸,那可相当于一个炸弹啊!这时,就看见我们队长一人挺立在司钻位置,坚定而又倔强地屹立着,像一座雕像,方钻盘井口喷出的泥浆溅脏了为迎总理刚穿出来的一身中山装料子服。突然,又一声巨响,又一次井架摇晃,马上一切平静下来。身边的工人告诉我,方钻杆被扭断了。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大家的目光又注意到场地上蹲着的指挥者——1202的老队长在指挥甩钻杆,把已经钻到地下的一节一节钻杆提上来,由钻工和架子工合作把它们摆放好。下面的事就是打扫“战场”恢复正常生产动作。与此同时,有人注意到新修的柏油路上小汽车不停地开过来,一辆接一辆。大家都明白,这回,周总理可要真来了。好在这时的天还没有全黑,落日的余晖与钻井工地的灯光交融在一起,美轮美奂,宛如一位高级舞美师为一场大戏精心设计营造出的壮丽背景画,历史的一幕将要开演。
周总理来了。阿尔巴尼亚的贵宾谢胡主席也来了。随同的其他客人和大庆的众多领导紧跟其后,形成了一股缓慢移动的人流。周总理引领着视察的人群径直走上钻井平台,面向大家问好。在场的所有人都鼓起掌,回问总理好。谢胡主席拿出一面阿尔巴尼亚的三角形国旗,高高举过头顶,献给大庆的钻井工人,深表祝愿。全场又响起热烈的掌声。而后,周总理一行走下钻井平台,向欢迎的人群走来。我前面讲过,钻井工人代表是分列两排,站在两侧展桌后面,很幸运的是,周总理向我们1202井队站立的一侧走来了。更幸运的是,周总理走到我眼前停下了脚步,和我身旁的一名徒工说上了话,相距也就两米左右,这可真是近在咫尺呀!让我又兴奋又紧张。周总理并不像想象的伟人那样雄伟高大,他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语气温和地问那位徒工什么时候来的大庆,干什么工种,喜不喜欢在大庆创业……徒工都一一回答了。我一边听他们对话,一边心里直打鼓:这要问到我头上该怎么说?我虽然也是全身钻井工人打扮,但,可是个“冒牌”的呀!这只是瞬间的事,很快,周总理一行向欢迎的人群队列后面走去。我们远望着,他走向对面展桌后面的人群,不时地向大家招手,也好像停顿了几次。周总理可是细致入微的人,理解大家的心情,能照顾到在场的每个人,不要被冷落。时间过得很快,周总理看望完大家,马上乘车离开,不知道他又要赶赴什么地方去了。我冷静下来想,周总理是来看望大庆的“人”,不是来看大庆的“物”的。整个视察过程没看一眼钻井生产过程,所以,之前发生的事故也一时被大家遗忘了。实际讲,钻井遇到复杂的地下情况出点事故是很正常的事,没啥了不起的错误,只是时间点不好,不该发生在周总理来视察这个时候。
我想得可能对,但不符合大庆的要求。周总理视察后的当日晚上,1202钻井队的各个班组就开会,学习毛主席著作,对着自己和自己的班组、井队,检查错误,提高认识。我们班组让我领着大家学“毛著”,选的文章是《放下包袱,开动机器》,主要针对上级领导批评我们有骄傲自满思想。我先读,分段讲解,再大家发言讨论。学习会开得不热烈,发言也不积极,说的话也多空洞。我明白,大家有抵触情绪,私下有过议论。我理解,事故不是在我们班组发生的,我们干得挺好;接我们班的班组比我们弱,那是领导没安排好,也没预测对,周总理来的时间恰恰在他们组当班的时候,谁骄傲自满啦?好像谁也没有。把问题说得再大,也不过是安排得不够周密、万全。可是,谁能料到钻头在地下会卡死?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话又说回来了,这就是大庆!时时刻刻、方方面面严格要求自己的大庆!
学习归学习,生产还得进行。就在我们学“毛著”的同时,井队有人把卡在地下的断钻头起上来了。据讲是专门排除故障的专业队,用锥型螺纹钻具硬拧进断裂的钻头上,生生地拔出来的。消息传出,全井队高兴无比。因为还有一层高兴的理由是,这口井没报废,我们可以继续钻打,直到打完规定的深度,而后下套管,封好井口,圆满完成一口井的全部钻打任务,然后再去新的井位开钻。
我已基本适应了在1202钻井队的生活,与班组的工人弟兄也建立了友情,本想沿着场地工、架子工、钻工、泵工、副司钻、司钻这条升级变换工种的路线图走完一年的劳动锻炼日程,没想到,长影突然来电报,催促我们3位同学回厂参加“文化革命”运动。这是大庆总部负责管理我们的宣传部门同志来井队通知的,而且很紧急,让我马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去萨尔图火车站。当时我正在井队驻地场外用3块石头支撑的炉灶上熬煎中草药(老胃病),马上灭火,倒掉药渣。衣物等东西也没加整理,线毯子一包,完事儿。匆忙中把自己的棉裤忘在了井队,回长春后才发现。汽车把我拉到火车站时,罗小玲和肖桂云早已到齐了。我们又一起离开大庆,返回长春。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谁也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一路归程中也没有相互交流劳动锻炼心得,好像我前边讲的“鲜为人知”故事也没有向他们说过。国家规定的大学毕业生劳动锻炼一年的事,还没干满三分之一时间就中途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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