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季节人格化,春天和秋天,都是极易产生思想家的季节。
我喜欢春天这个思想家,他们和绿一起到来,他们的声音清脆,思想里长满了花香和鸟鸣。和秋天里出生的思想家不同的是,他们快乐、简单,甚至是激情澎湃。
我喜欢春天,因为它是美好的季节,给人充满了希望和美丽幻想的季节。春到人间,柳风杏雨弄芳菲。布谷鸣春,黄莺和弦,燕子呢喃,白鹭斜飞。柳絮欲狂,杨花玩柔风;春江水暖,蛙声戏涟漪。林间叠翠花影乱,婆娑芳姿出南墙。而那一天,在上海的长风公园晨练的途中,我倏然对春天有了更深的感悟。
你看,路旁的木倚上,鬓发全白的一对老人,相互依偎地坐在一起,收听着电台里播发的早新闻,并不时地在交流着什么。这分明是一对老知识分子。沧桑的容颜,诠释着老两口如歌的岁月,高雅的举止,展示着他们曾经的辉煌。也许是漫漫岁月的历练和造化,他们比公园里的乔木和花朵,来得更为丰富和壮丽,所蕴含的魅力,也是无法用文字来描述的。
蓦然,我看见有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面对淡雾如烟的湖面以及清新如燃的初阳,任由老伴推着慢行在蜿蜒的林荫道上,有说有笑,传递着无尽的爱意与希望。那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在绿荫丛中欢歌,尾巴一翘一翘的,小脑袋偏过来看着他们,一副要娇的样子,像似迎接老人的到来。鸟儿们也许懂得,这是真挚的爱,是持久的爱,是排斥一切庸俗的、生物学上的那种爱。我想,因为有了这种深沉的爱,无私的爱,才使人类成为了万物之灵的吧。
循着舞曲望去,我看到了约有50多个老人,踩着乐点,跳起了舞。有的跳华尔兹,有的跳慢三步,有的跳探戈舞……老人们精神抖擞,伸展自如,如沸腾的水、燃烧的火,显示着无限的生命活力。是啊,年老决不意味着激情的削弱。相反,年老使得激情更为执着、更为浓厚、更为炽烈。
热爱生活的人,我觉得是不会衰老的。
一队老人举着队旗,喊着口号,绕着园内的大道在慢跑。那军事化的动作,带给人们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的震撼。这是一群曾是癌症患者,他们快乐着,也是善于奏响生命最高音的老人。对他们来说,一种特殊的财富。他们懂得选择,懂得驾驭,懂得互相辅助,也懂得一致。
湖边钓鱼的老翁,竹篓里载满悠闲,一色无纤尘,唯有倒影在碧波里,袅袅盈盈。不远处,水鸟相伴梳羽——老翁哪是在钓鱼?分明是在养心静,保心稳,求心宽,提心神,这是何等的人生境界!
由老翁想到了我日渐年迈的父母,他们那曾有过生命的灿烂。可退休后,恰逢改革开放的年代,这是他们的生命中的又一个春天,虽然简单而平静,他们显得心情舒畅,人也变得年轻了。几年前,他们相继得了一场病,身体明显不如以前。我感到,父母对生命的态度显得更泰然了。他们变得更加平和包容,更加善解人意,更加同情别人,更加呵护晚辈。有一次,父亲对我说:
“你们赶上了好时光,要好好干,要对得起这个新时代。我们在家要好好也善待自己,挺过80岁大关,看来是不成问题的。”
闻此言,我的心在滴血。父亲,你说到哪里去了。现在是盛世,在这美好岁月的人们应活上百岁!因为你们站在岁月的额头,挺立春秋,撑起风云,我们才有了仰望的方向。
春天真好!和深沉的秋天不同的是,春天是一个懂得安慰和鼓励人的思想家,它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一起开始,我们执着地跋涉吧,为了梦想。
一个春天,原来是可以那样存在的。那么,这个春天呢?清晨,站在阳台上依然能看到那些飘飞的雨丝,但我看见它了:身披阳光的春天,此时正穿行在雨里。有一首歌叫《走进春天》:暖风吹,天地美,春天正把脚步催,开创生命新世界,人生路上浴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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