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慨叹做人难的名句,莫过于南朝陈乐昌公主的诗。她先是国亡家破,夫妻失散,为隋大将杨素所获,接着是一段屈辱的生活之后,让老仆在京城卖镜得知了丈夫的信息。于是,她“悲凄不食”。新男人杨素还算通情达理,允许他们夫妻“破镜重圆”。面对两个男人,她吐露心声:“笑啼俱不敢,方验做人难。”其实,并非难在感情的选择上,是难在这“关系”的难以自处。
旧时有句老话叫“生意好做,朋友难处”,也是说勾心斗角的人事关系,难以处理。这还不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至于像祥林嫂那样的普通妇女,活不能活,死不敢死,那死活两难的处境,是封建宗法势力逼迫下老百姓的必然命运。不过,那毕竟是旧社会,人与人之间只能是那种吃人或被吃的关系。
当下,人们发现,置身在“关系化”的社会,反而更多了几层做人的难处。这光景之于普通百姓姑且不说,著名演员刘晓庆不是在《我的路》一书中,发出了“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成名的女人难乎其难”的感叹吗?那些为官者,叫难就多得难以数计。
常听人慨叹,在一个单位,干不好,人家看不起,干好了,不仅会遭嫉妒,也许还会生出谣言来。沉默是“有情绪”,多说又会招非议。总之,不干不行,干也不行,干不好不行,干好了也不行,真是难啊!
做人难不难,我也觉得难,为什么?做人勤快一点吧,人家说你是傻子;厉害一点吧,人家说你野蛮。热心一点吧,人家说你多管闲事;冷眼旁观吧,人家说你自私无情。善解人意一点吧,人家说你敏感;大大咧咧吧,人家说你少根筋。糊涂一点吧,人家说你装傻;聪明一点吧,人家说你狡猾。我看,做人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确实难啊!
因为做人难,现在,似乎发牢骚似乎成了一种时髦,动辄便是“如今社会怎样怎样”,而且那态度往往异常认真激烈,仿佛真的思想解放,有时又摆出一副唯他正统的面孔。实际上人们一看便知,这不过是对丢失了既得利益和小山头特权的不满和发泄而已。我这样说,也并非武断,只要看一看各机关各部门大量存在的“把兄弟”“干亲”之类,便一目了然。原来许多人,具有双重关系:共产党和“把兄弟”。这不就是牟取私利的一种组织保证吗?在这样的环境中,要做真正的共产党员就很难了。
听说,眼下有两种新的时尚,一是慨叹工作难干,其实就是说官难当。二是陶醉于自己将来可心安理得地去“见马克思”了。前者据说是因为兴了民告官,加上反腐惩贪,就油然而生了这遗老气。后者显然是“一生清白”的表白和无奈。可以想来,死人好糊弄,一篇谀词颂歌就可以送他去“见马克思”了,可未列之前就没那么轻松,且要办点事,不送红包恐怕就难以办成。看来,政策还是没放宽到理想的那种程度,否则,一切放开了去做,也就没有能否去“见马克思”的问题了吧!
唉,做人真的是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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