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腊风土记》之《总叙》载:“圣天子遣使招谕”,并道出了“招谕”是在“圣朝诞膺天命,奄有四海。唆都元帅之置省占城也,尝遣一虎符万户,一金牌千户,同到本国,竟为拘执不返”的背景。但《元史》中隐去遣使这件大事,这就不得不让人对遣使的意图产生怀疑。
现就《真腊风土记》的记述分析,“遣使招谕”是表象,其真正目的是探察。
理由一,元朝廷派一没有头衔的,或最多只是市舶司管理者身份的人随行,这是掩人耳目罢了,而且从出使直到一年后归来,都很低调处事。
理由二,自“元贞之乙未六月”朝廷选派周氏“从行”至“次年丙申二月离明州,二十日自温州港口开洋”,这半年多时间里,除了必须等到顺风相送的月份因素,周氏肯定在做出使前的各种准备,诸如置办货物(礼物),了解真腊的历史、语言,学习航海的相关知识等,而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接受朝廷所布置的任务或接受培训。关于这一点,绝非空穴来风,从《真腊风土记》的多处行文用词中,可见周氏很灵活地使用了多种考察的手法。
其一是丈量,就是丈量城郭、宫室等建筑结构的大小尺度。当然不可能用尺丈量,大体只能目测,或以步代尺估算,以致后来的考证,认为周氏的尺度计算时有出入(或较大的出入)。
其二是“窥视”,就是暗地里偷偷地看。如“乃坐正室金窗中,诸宫人皆次第列于两廊窗下,徙倚以窥视,余备获一见”(见《六·人物》)。又如“闻内中多有奇处,防禁甚严,不可得而见也”(见《二·宫室》)。
其三是观察,除观察建筑的方位,还在雨季、旱季、白天、黑夜的不同时间段,观察人们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生活模式,观察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菜蔬鱼虫,以及山川河流、耕种出产等。如“余所见者,大德丁酉之四月初六夜也”(见《八·室女》)。又如“以愚意观之,往往好色之余,便入水澡洗,故成此疾”(见《十五·病瘌》)。再如“余宿留岁余,见其出者四五”(见《四十·国主出入》)。
其四是打听,就是向人询问、探听,特别是找同乡人。如“余乡人薛氏,居番三十五年矣,渠谓两见此事”(见《三十六·异事》)。据此推之,周氏初来乍到,有很多事是找薛氏了解的,并得到他的帮助。
其五是笔记,就是随时将听到、看到的分门别类进行记录整理。如“其余月分不能详记也”(见《十三·正朔时序》)。
理由三,招谕使团中的蒙古族人也先海牙(见《十二·文字》)对真腊国文字的字母音声颇有研习,他或许充当周氏的翻译,同在从事探察活动。
理由四,周氏在真腊住了一年多,他肯定亦到过王城的周边地方,如果《真腊风土记》只是单纯的游记,一定会有记述,但相反的是,《真腊风土记》只详尽记录了王城的建构,显然,国都的陷落就意味着征服,而其他建筑就无须记述了。
总之,如果不是探察,常人旅行亦只是走马看花而已,大可不必要去丈量人家的土地,更何况详尽地分类描述,可谓真腊的小百科了。
如上说明,对于元王朝来说,今天的“招谕”,就是明天的征服,探察无疑是为了征服。但元王朝的最高统治者,读了周氏的报告后,凡涉及征战的山川河流、属郡村落、气候风土、出产饮食,显然觉得极不适合这支北方铁骑的作战与生存,同时,亦看到异邦“富贵”的实力与由此表现出的从容大度,加之日后的元王朝已无力以武力向南伸展势力,而真腊亦为暹罗及占城所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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