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赵佩茹平常很严肃,对徒弟在艺术上严格教育,为人做事方面严格管束。师父和徒弟们从来不开玩笑,不说笑话。我们见着他都有点儿怵头。
有一天,我给师父买完米之后,他坐那说:“伯祥啊,你搬把椅子坐那。”我坐下以后,他还给我倒了一碗茶。我当时心里直嘀咕,我心说师父是不是先稳住了我,打算要臭打我一顿。
我奓着胆子说:“师父我跟您说个事,您要是叫我罚跪,我自己上墙根那儿找地方去,哪合适我就跪哪儿,您要打我的话,那块有一掸把子,您随便打。”
我师父说:“你坐那,我不打你。我也不罚你,我也不骂你,我呀跟你学点儿东西。”
当时吓得我就站起来了,我说:“师父您要是不想要我啊,您直说,我跟您认错,给您赔罪。只要您不生气我怎么的都行。您跟我学东西,这不是开玩笑吗?我是您徒弟。”
我师父说:“师父难道就不能跟徒弟学了吗?‘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嘛。”这是我师父说的。我父亲也说过这话。
我师父又说:“咱们中国人有两句老话‘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师父’,我天天在那剧场里演出,每天得换段子,轮到我今天演这段《拉洋片》,师父我有多少年不演了,其中前面的‘瓢把儿’(即开头)我记不全了,你给我说说吧。”
我们一段正式的相声,从结构上分一般要分垫话、瓢把、正活和底四部分。瓢把就是垫话和正活之间的过渡,要求不露痕迹,自然而然地进入正活。一般要演这《拉洋片》,前面必须得垫上两三段拉洋片的唱。拉洋片还有京八张、怯八张、水箱子、丈画好多种。
京八张就是说带点儿北京味的洋片,怯八张过去天津的鸟市、“三不管”那儿也有,我现在年纪大了,韵味不那么好了,年轻的时候都得会唱这个。一响伴奏“次个隆咚仓”就唱,“往里瞧,这头一篇,这天津卫里头你来观观,九河下梢的天津卫,三道浮桥有两道关,南门外海光寺,北门外头北大关,西门外头校军场,东门外头有个盐滩,这鼓楼修到那个正中间来,次个隆咚仓,黄牌电车呦,它就上海关”,这是怯八张。
当时拉洋片唱得出名的有位大金牙,他本名叫焦金池,是北京天桥的“八大怪”之一。
他还有个徒弟小金牙叫罗沛霖,我师父打算要学的就是小金牙的那种拉洋片。他给忘了,忘了怎么办呢?他知道我会,他说伯祥你把小金牙那个《拉洋片》你能不能给我说两句,我好晚上演出去。
我说:“您真忘了?不是拿我开心?”师父说:“我真忘了,我知道你会这个,你就给我学学。”
那我就给师父学了几句小金牙的《拉洋片》,因为大金牙我没赶上,小金牙我擦肩而过,我们说相声的有很多的演员会小金牙的《拉洋片》,你比方说北京有一位孙宝才,学得最好,他外号叫“大狗熊”。
还有一位王长友先生,就是赵振铎的师父,也就是李金斗的师爷。虽说王长友有点“公鸭嗓”,但是他唱出来有味儿,其实大金牙、小金牙也是公鸭嗓。我师父说你听过王长友先生的拉洋片,给我学学。
我说我是在济南晨光时听的,就会这么几句,我不敢说教给您,我唱几句您听听啊,“次个隆咚仓,再往里头再看哦,咱们又一层,来到了苏州大街哟,你就看个分明,这苏州大街长有十几里,他的招牌幌杆可就挂在了门庭,这边开的米粮店,那边卖的本是宝雕弓,在当中站着一位小大姐哦,次个隆咚仓,小大姐十七八岁哟,她就正在年轻啊,哎……”我师父就跟我学了这几句,晚上演出就用上了。
相声演员也好,京剧演员也好,很多老艺人的艺德不仅值得我们赞佩,而且值得把它传承下来的。
为什么我师父这么大的演员,还要跟我这个徒弟来学东西?说明老先生谦虚好学的优良品质,这一点很值得我们学习,他们好的行为方式应该成为我们的楷模,是值得我们继承下来并发扬光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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