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圈巡回演出效果很好,用我们的话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的火爆。可演出回来,我们曲艺团却办了一件釜底抽薪的事儿。
当时三位团领导研究决定,从1988年11月起,全团的相声演员,除了常宝霆、苏文茂以外,全部停发工资,一律自筹。鼓曲演员工资照旧。
我不理解啊,就去找团长询问,问他凭什么不给我们工资。他说这是为了促使你们相声演员发挥积极性,鼓曲演员是重点,国家还要培养。
我这人老实是老实,可有时好较真。我就问他我们不也是曲艺团的吗?他说只有常宝霆、苏文茂工资照发,他们都六十岁了。我说不给工资,那医疗费得给我们报销啊?我那阵就血压高,需要看病啊。团长说你们就得自谋生路去了。
我说团长你有工资没有?他说我有。我说你有工资我为什么没有啊?团长当时横打鼻梁给我来了句:“我是干部!”我一听也来气了,我说:“你是干部,那我是特务?”
他没想到我说这话,还挺生气说:“哎,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把心一横说:“你是干部就可以多吃多占?我们演员、工作人员就一个子儿没有?”
说了也不管用,书记团长商量好了,要把我们二十多个相声演员的工资拿出来,放在办公室里做补充经费,发个福利奖金什么的。后来这停发工资的告示也贴出来了。直到1991年5月份,整整三十个月没给我们工资。
听说后来文化局发现这事了,把我们这二十多个相声演员的工资就扣下来不往下拨了。这笔钱也不知下落了。
这一下团里财路断了,团里再有演出任务,要调我们去演出,这些相声演员虽然没开会,但不约而同地拒绝,说我们没工资,没有这个义务。
团里还说我们单给钱,问他们给多少钱啊?他们说一场十五元,演员们说那不行,我要二百六。
他们问怎么这么高啊?演员说我们三年没发工资啦!
团里这下骑虎难下了,有一位挺胖的副团长来找我,问我:“伯祥,你说这工资是给你们好啊还是不给你们好啊?”
这一说把我气乐了,我说如果说你是个掌刑的,你无缘无故抽了我两鞭子,再问我是接着打我好啊还是不再打我好啊?
这位团长也无言以对,说伯祥咱哪说哪了,咱说膀大力的吧,你要说给你们工资好呢,我们好去局里申请去。
我说那得把这三年停发的工资给我们补上。
后来工资倒是恢复了,可我们这些人三十个月的工资却一直不知下落。
2011年11月,京东大鼓名家董湘昆收徒弟。董湘昆和我关系特别好,请我当代师。仪式结束后,曲协的秘书长王宏跟我说,曲艺团的某团长病了,要去医院看看去,您跟我一块去好吗?我就和他一起去了医院。他住在医院四楼干部病房,他是干部嘛,见面我就说:“老团长您好好养病,等您病好了,我还给您当兵。我给您冲冲喜吧,刚才董湘昆先生收徒弟,请我当代师,给了我个红包五百块钱,送给您买点营养吧。”团长拉着我的手,喊了声“伯祥啊”就说不出话来了,眼泪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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