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在安静,那些屋宇那些树那些田那些水稻和谐地保存在村庄。
崭新的草帽是蔡子池在山脚下的铺子里买的,铺子里很热闹,她去一趟铺子,看完了热闹,回来的时候就买了一顶轻巧的草帽,一路轻巧地戴到了家。
草帽就在蔡子池的头上轻巧,蔡子池的脸色和眼前的景物保持协调,一点也不呆板。田埂让太阳晒得泛白,她就一屁股坐上去,看眼前的绿绿的水稻扬花,鼻子里满是稻花的香味。
有时候,过来一阵风吹得那些水稻波浪一样地矮下去,风一过,又站起来。有时候,有一些蜻蜓在蔡子池的眼里快速地飞过。
蔡子池没有急着回家,她怕风吹走她的草帽,便一手轻轻地拉着帽檐。
站在远的地方看,蔡子池就被水稻淹没了,没淹没的是新草帽。
没戴草帽的男人更没有被淹没,像一只快速飞来的蜻蜓。
王行水是蔡子池看水稻扬花时歇在她的身边的。
王行水的心里就像水稻的导管里憋着的水一样憋着啥话,脸色没蔡子池的好看。
一开春,王行水没让蔡子池拼命地留住,就去了城里,干的是卖力气的活儿。
蔡子池侧过头来,拉着草帽的手没有松开,像看蜻蜓一样地看了王行水一眼,说,回来了,田里的稻在扬花呃。
王行水一下没看清蔡子池的脸,说,晓得。这回出去得是有点久了,也没回来帮你做田。
又一阵风过来,绿绿的水稻又矮了下去。
王行水说话了,子池,我在城里摸了小姐的手,还摸了她的腿,钱就糊里糊涂地被她搞跑了。
蔡子池的脸上生笑,说,不往下说了,我晓得。
王行水就不往下说了。
蔡子池说,记着!还得在城里干,不到割稻的时候不回来。
王行水说,我不想在城里干了。
蔡子池说,干!一直干下去!
王行水看了看那些乱飞的蜻蜓说,我不想干下去了。
蔡子池就说,那你回来守田。
我守田!
蔡子池脸上的笑还没有落尽,摘了自己头上的帽子,就往王行水头上扣。
日头有点毒,莫晒着了。蔡子池说。
王行水的眼里是清晰的扬花的水稻。
村庄在安静,仍旧是那些屋宇那些树那些田那些水稻和谐地保存在村庄。
王行水头戴的是去年蔡子池买的草帽,帽檐明显地破了,颜色也暗了许多。田埂让太阳晒得泛白。他一屁股坐上去,看眼前绿绿的水稻在扬花,鼻子里满是稻花的香味。
有时候,一阵风过来,吹得那些水稻波浪一样地矮下去,风一过又站起来,有时候,有一些蜻蜓在王行水的眼里快速地飞动。
王行水没有急着回家,他怕风吹走草帽,一手拉着破了沿的草帽。
站在远的地方看,王行水被水稻淹没了,没淹没的是旧草帽。
没戴草帽的女人挎一个巴掌大的皮袋没被水稻淹没,像一只快速飞来的蜻蜓,那腰间的皮袋鼓鼓的像地瓜。
蔡子池是王行水看水稻扬花时歇在他的身边的。
蔡子池的心里像皮袋憋着钱一样地憋着啥话,脸色没有王行水的好看。
一开春,蔡子池就让王行水左劝右劝去了城里,干的是轻松活儿。
王行水侧过头像看蜻蜓一样地看了蔡子池一眼,说,还记得回来?田里的稻在扬花呃。
蔡子池一下没看清王行水的脸,说,这回是出去得久了,没回来帮你插那些秧子。
又一阵风吹过来,绿绿的水稻又矮了下去。
蔡子池说话了,行水,我的手跟腿让男人摸过了,可我没让他们白摸。说着就从满得像地瓜一样的皮袋里拿出一把钱来。
王行水的脸上生笑,说,不往下说了,我晓得。
蔡子池又把那些钱扎进皮袋,不往下说了。
王行水说,记着!再不在城里干了,我等着你割稻!
蔡子池看了看那些乱飞的蜻蜓说,老板那里的钱还没拿完,我还想干下去!
王行水说,我不守田了。
蔡子池说,你不守,我让别人守!
王行水的脸上再没了笑容,一手摘了头上的破草帽,狠狠地朝田里甩去,骂一句,老子让太阳晒死你!然后就走了。
草帽在水稻上落定。
蔡子池看着那顶草帽,站在田埂上没动。
扬着花的水稻,看见了夏天的蔡子池眼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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