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梁山上有人采石。一阵接一阵采石的炮声惊到了那头野猪。
中午，那头有着纯黑色猪毛的野猪拼命朝山下跑。有人见到了野猪，就喊:梁山下来野猪了。还有人使劲喊:黑野猪!黑野猪!
看见野猪的人开始了追赶。
野猪一头撞开栅栏，就钻进了汗川的菜园。
菜园里长着很多菜，菜上开着很多花，黄色的，紫色的。藤上结着大小不一的瓜。汗川跟牛腿的女人燕梅在亲热。汗川满身是汗地搂着燕梅。燕梅也让他搂。燕梅一眼看见了野猪。就对汗川说，一头野猪。汗川笑着说，哪来的野猪?这么热的中午。
燕梅一把推开汗川。汗川看见了野猪。那急速走动的黑色迅速占满了她的眼睛。燕梅整了衣衫就走出了菜园，极快地。
汗川这才发出狂喊:燕梅，拦着它!
燕梅不理汗川，把他的那一声喊，抛在脑后，径直走了。
栅栏让野猪撞开了又一道口子。野猪几口就咬了一些菜，很快跑出了汗川的菜园。汗川的眼里是野猪跑动的身影。
汗川回过神，开始追赶野猪。
野猪又朝牛腿的地里跑去。
地里的瓜一个一个熟了。牛腿跟菜根的女人苏水水坐在瓜棚里。苏水水说，牛腿，我让你看一眼胸，你就把那个最大的瓜摘来。
牛腿说，我把那个瓜摘回来，要补看一眼。
苏水水说，反正让你看过一次了，补看就补看。
牛腿说，你说话不算数，上一回，你说我给了你一瓜，让我看一眼你的胸的。
苏水水说，你上回给的瓜太小，我不满意，当然，就不让你看。
牛腿就浅浅一笑。
牛腿一走出瓜棚，就看见那头野猪在地里乱跑。腿踩着藤就踩着藤，踩着瓜就踩着瓜。
牛腿很快就折回瓜棚。
苏水水问，瓜呢?
牛腿说，让野猪踩坏了。
汗川还没跑到牛腿的瓜地，苏水水不看牛腿一眼就走出了瓜棚。
那头野猪很快就窜出了瓜地。又朝燕梅的门口跑去。
野猪是在燕梅的门前被打死的。燕梅的门前有一条水沟。那头野猪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沟里。很多人手上的棒棍，一起朝野猪打。那头野猪是被活活打死的。死之前的尖叫一次次划破了中午的安静。很多小孩在那种尖叫声里，用手捂住了耳朵。那头野猪死在了那个漫长的下午。
很快，野猪的皮剥了。
很快，野猪的肉摆在了案板上。
燕梅走到肉案边，用手摸了摸肉。肉很腻很柔软，燕梅然后用劲捏了一把，脸上还笑了起来。
肉还没分之前，燕梅提出来，野猪是在她门口打死的，要没门口的水沟，就跑另外的地方去了就让另外地方的人吃肉了。
有的人同意燕梅多分一点。
有的人又提出来，燕梅不应该多分肉，理由是燕梅的男人牛腿，在打野猪的时候，没见人影，咋就要多分?野猪是汗川几个人一起打死的。
肉不敢往下分了。
燕梅双手叉着腰，瞪着眼，站着不说话。
汗川就出面了。汗川说，燕梅，人家不让你分，也有人家的道理。
燕梅不服气。燕梅说，汗川，你不是人，白跟你亲热一场。
汗川让燕梅说低了头。
燕梅说，分吧，人家分多少，我分多少，我不多要了。
肉就分了。
黄昏。黄昏有点昏黄。各家各户的屋顶冒出了乌蓝的烟来。各家各户吃到了野猪肉。
梁山上有人在点炮采石。
过了两天，嘴上有着油渍的燕梅小声跟汗川说，汗川，那天，我们在菜园里亲热，要让野猪一口咬了，那就不得了了。
汗川说，咬了就咬了。
燕梅吃吃地笑。
牛腿跟苏水水坐在瓜棚里。他们对面坐着，在感叹完野猪肉的味道后，牛腿跟苏水水说到野猪，牛腿说，苏水水，那天的野猪要一头撞进瓜棚，一头撞了你我，就不得了了。
苏水水说，要撞还不让它撞。
牛腿骂一句:蠢婆娘!
苏水水两眼瞪着牛腿。
牛腿再不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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