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开花的季节,村子里到处弥漫着沁人的槐花香。槐花,颜色洁白,像雪一样一穗穗挂在树上。槐花不仅好看,而且可食用,或拌面蒸吃,或水煮过凉调,或晒成干菜花冬日里炖肉。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娘做的蒸槐花。我爬到树上,折下树枝,扔到地上,娘把一穗穗花撸到簸箕里,我忍不住抓着槐花往嘴里填,还说“好吃”,娘笑着说:“看你那馋样!”槐花开过几天就老了,所以吃槐花每年就那么几天,每年的这时候,我都想办法弄点槐花吃,吃槐花的时候使我记起我虽然在城里混碗饭吃,但仍是一个农民的孩子,家中还有年迈的爹娘和爹娘的几亩责任田。
一日,我和妻在集贸市场上买菜,看到一个卖槐花的摊位挤满了人,我一问,洋槐花五角钱一斤,我便打算买上几斤,可挤在摊位前的是几位年轻媳妇,无奈我只好在圈子外等待。妻催我快回家,我说,买了槐花再走。妻子走了,我便点着烟等待。一支烟工夫,槐花摊前散尽了人,我才看见卖槐花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镶嵌在漂亮的脸蛋上,模样十分可爱。我问:“还有没有?”女孩子说:“没了。”看到我十分遗憾的样子,小姑娘说:“大哥哥,我家离这不远,不然,你随我到家,我给你摘。”许是小姑娘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领路,我便骑着车随她走。路上,我和小姑娘攀谈起来,我得知小姑娘叫幸儿,初中毕业便不再上学了。我问她卖槐花的钱准备干什么?她神秘地说,她要做一件大事情,让我猜。我猜不出。她说,她攒够四百元就去外地参加一个文学笔会,她的一篇散文在外省一家杂志社举办的征文比赛中获了奖,她要登上文学的殿堂。我为幸儿姑娘的兴奋所感染。幸儿姑娘问我在哪上班,我报了工作单位。幸儿不相信,穿戴像个农村青年的我竟是个记者,又问了我的姓名。幸儿说,她在市报上读过我写的文章,便改称我为老师。
从集贸市场到幸儿的家有三里多地,十多分钟便到了,幸儿在树上摘,我在树下拾。幸儿的娘也来帮忙。幸儿对娘说,她请来的是一位会写文章的记者,也许幸儿娘不知道记者是干什么的,但她对自己的女儿充满了自信。她说,幸儿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写呀写呀,写好后装在信封里寄出去,我总盼着她写的登在报刊上,将来成为一个什么家。临走我掏出五元钱,幸儿不收,无论怎样就是不收。幸儿说,这槐花全当是交给老师的学费吧。幸儿娘也帮着说话,她的话纯朴,像我娘一样。我无奈,只得收起钱。幸儿说,她参加了文学笔会,一定向我展示她的获奖作品。我随便地鼓励了几句。幸儿把自己的文学梦寄托于槐花,而我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文学,虽然高雅,但又是一个十分艰苦的劳动,哪有去摆个柜台或弄个小吃摊自在。做上十年生意,可以成为一个腰缠万贯的商人,但写十年文章,却要忍受十年的清贫。我不能对幸儿说出文学的寂寞,因我不能让她的文学梦破碎于一次卖槐花的邂逅。
是因为槐花,我认识了幸儿,是因为幸儿,我对槐花有了更深的感情。槐花你是圣洁的。虽没有丰富的果实,但却以自己的芬芳给人间以灵气。是槐花,也是幸儿,让我惭愧,我写过几篇不成器的文章,心里飘飘然,便不思进取。这使我觉得,我应该像幸儿那样,执着地追求。其实,写文章和做人都是这个道理。你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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