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大侠的脚印

踏着大侠的脚印——我与巴金的一本书

沈瑛茵

江苏省无锡市辅仁高级中学高一(3)班

有时,他特立独行,像剑侠笑傲江湖;有时,他普普通通,似过客出没于实景;有时,他胆气过人,如野狼奔腾于四野;有时,他柔心似水,若彩蝶恋着春花。

巴金先生第一次问世的作品中有着这样一个人物——杜大心。

小学四年级曾经在学校陈旧的木质书架上,借走了巴金的《龙虎狗》。在那个快乐得根本不懂皱眉的时节里,根本就读不明白什么是“唯有悲剧才是永恒”,什么是“生活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几年后,又从家里的角落中,翻出了这本1989年4月出版的《灭亡》,真的是年少不更事,受不了书中一开始就压抑的气氛,翻了几页,又丢开了。直到有一天我读了这样一段话:“我为哥哥写这本书,我愿意跪在他的面前,把这本书呈现给他,如果他读完以后能够抚着我的头说:‘孩子,我懂得你了,去吧,从今以后,你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你哥哥的爱总是跟着你的!’那么,在我是十分满足,十分满足了!”我想,有着对哥哥的爱,再悲哀的故事,也会从尘埃中开出花来。

巴金先生塑造了杜大心这样激烈的人物,他外表冷漠,似乎对世间万物都怀有憎恶,但却是在遇到李静淑这样一位称得上天使的女孩后,爱,一点一点激发出来。

读到杜大心时有一种辛酸,似乎从头到尾始终有片乌云覆在心头,喘息的机会不多,想起了那句:悲伤逆流成河。生物老师说运动时由于肌肉带过于用力,会造成供氧不足,形成乳酸,所以会有酸痛感。而我心里酸酸的,是心太过用力吗?

但更辛酸的是杜大心对李静淑的爱使他痛苦!她是资产阶级的女儿,怎么能恋上他呢?年轻时因封建礼教约束而被迫和表妹分离的他,如今又日日遭受着心灵的煎熬,他只能日日用工作来充填自己,却从不曾仰天长啸,直抒心中苦闷。

1928年的人们心底会问“革命什么时候才会来”,但更多的人却只会嬉笑着围观“革命党”被斩首,然后议论刽子手的技术不高,刀痕不够干脆。鲜明的对比,真是太冷的笑话,与鲁迅先生的文字有着相同之妙。

杜大心被李静淑激起了爱,被常为群激起了勇气。面对爱人,他在临别的晚上终于吐出真言,面对为革命献身的好友,他有决心离去,刺杀的行动必死无疑,正如荆轲一般,壮士一去将不复返。他犹豫了,但很快便又坚定了信心,只对他说了句:“淑,我走了。”

正如巴金所说:“我追求光明,追求人间的爱,追求我理想中的英雄,结果我依旧得到痛苦,但我并不后悔,我还要以更大的勇气走我的路。”

华美的叶子落尽,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

杜大心的死并不是灭亡,《约翰福音》第十二章第二十四节中说: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籽粒来!他对李静淑的爱化成了博爱,普及了众人,我想他们最后都是幸福的,要说悲,也只有问一句:“世间安得双全法?”

《灭亡》中的气氛一直是沉闷压抑的,但细细品味之后,浮在我脑海中的画面是阳光绽放在乌云中。

我相信任何事,即使是悲剧背后也会有幸福的。从巴金的文字中跋涉出来,回到现实,唯一的感觉是我真幸福,幸福得一塌糊涂。巴金先生已离开我们,一回首,已是百年踪迹百年心。他是侠之大者,他有博古通今的才华,有爱国为民的热血。《灭亡》这篇中篇小说我已经读了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生活的感知和对历史的了解多了,对《灭亡》的理解也深刻了。不敢说读懂了巴金的心,但也多少读懂了点巴金先生爱国的豪情。

生活并不是一个悲剧,它是一个“搏斗”。我们为什么要有生命?罗曼·罗兰的回答是“为的是来征服它”。

在那样一个动荡的年代里,巴金先生尚有如此气概,新时代的我们又怎甘就此平庸?巴金的精神感染着我们,当我们失意时、挫败时,想想他,心境就会平和好多了。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每一天都要活得问心无愧。我想巴金先生的精神将会伴我走过以后的春秋,或许当我也走向人生终点的时候,再拿起他的书,感受又有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