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是人特有的能力。
思维并不是赤裸裸的,它要借助一定的形式,叫载体。思维的结果需要表达出来,就凭借这载体。
那么思维的方式与表达的方式是一致的吗?人们可能首先想到语言,它既是思维的载体,又是表达的形式。
但是,由于人所具有的特殊功能,思维的方式与表达的方式也是很不一样的。中国人用汉语思维和表达,美国人用英语思维和表达。思考人生、社会、自然,这是人所共同的问题,但是人都用哲学的方式思维和表达吗?我们同样看到了用艺术思考和表达的方式,那些诗的方式、美术的方式、舞蹈的方式、音乐的方式……而其中每一种方式又表现出不同的流派、风格。我们同样也看到了数字方式,它把一切都编码,一切都数字化、精确化;看到了医学的方式,用手术刀表达的方式;看到了科学的方式,宗教的方式,等等。
人努力学习掌握不同的方式,并用以思考并表达人所居住的世界、社会和人本身及其相互关系,表达自己的理解、感受、痛苦、苦闷、疑惑、幸福、快乐。
人用什么方式思考,必用什么方式表达吗?也未必。嘴上不说心里话,甚至说假话;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有些话只能留在心里,说出来会惹祸。口是心非,言行不一就是思想与表达的方式截然相反的证明,比如行使民主选举权,你心中肯定反对,但又一定会举手同意。即是在国际舞台上,表达的方式也往往与思考的方式相反。人用军事的方式思考,可能要用军事的方式来表达,包括武器的研制、战争的发动,但是,战争是一种表达方式,而不是一种思考方式或思维的载体;议员在议会大厦的大打出手也并不是其思考的方式,而仅仅是其表达的方式。爱的极端很可能是以仇恨的形式表达出来。
如果思考的方式必是表达的方式,或表达的方式必是思考的方式,那阴谋怎么会得逞呢?还设法庭、要法官干什么呢?假大空怎么会存在呢?欺骗如何能成功呢?拍马溜须谁能干呢?领导满意的话谁去说呢?
思维与表达,就是这样的一律又不一律。人可以用真的方式思考、表达,也可以用假的方式思考、表达。但用真的方式思考,而用假的方式表达,这是人的复杂性所在,也是人之险恶所在。
人的思考必然表达出来吗?也未必啊。话到嘴边不敢说,敢怒而不敢言,都是人之常情。如果人把思考的东西毫不遮掩地表达出来,社会会如此复杂吗?人心能如此叵测吗?人们还用得着去费心费神地猜测、分析,并施以各种措施吗?那社会、家庭能稳定吗?一个社会的反动派能公然表达自己的思考和观点吗?
思考是不能没有的,但表达则不能与思考同步。在某种意义上说,不表达则牢牢地维系了社会和家庭的稳定、团结。表达是为了推动生活和社会,不表达也是为了推动生活和社会。但不管表达与否,思考是不能停的,而且怎样表达,也是要由思想做出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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