矾山在高山环抱之中,有一条溪水,从东北向西南流去。溪流将出矾山境,两岸山岩壁立,高岩底下有个深潭,这就是“钟潭”。
钟潭有过这样的传说:很早很早以前,溪旁山上建成一座寺院以后,“矾势”就兴旺起来了。有一天,山洪暴发,寺里有口钟被冲到潭底,于是好几个矾窑就倒闭了。以后碰到大雷雨,钟不时会慢慢浮上来,如果发出嗡嗡的响声,那么这年头“矾势”就会好转。后来,有一个和尚在潭边念念咒词,沉在潭底的钟忽然浮了上来,钟缘碰到岩石,发出嗡嗡的响声,一会儿又沉下去。从此,浮钟不再浮起来,“矾势”也就日益衰落下去。
“钟浮起来了,响起来了,矾山的‘矾老势’好转了,我们不再熬苦了!”无数工人等待着这个愿望的实现。可是,一年、两年、三年……不知多少年悄悄地过去了,沉在潭底的钟一直没有浮上来。
推翻清皇朝的时候,有人听见钟浮上来响了一声,可是“矾势”井没有好转,工人们的生活仍旧很苦。
赶跑了日本鬼子的时候,有人听见钟浮上来响了三声,可是这以后“矾势”更加恶化:窑厂倒闭,工人失业,又遇饥荒,工人们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少人投到钟潭自杀。工人家属胡花和罗风花两妯娌,就是手牵手跳下钟潭断送生命的。
“钟潭底的钟浮起来吧!响起来吧!我们活不下去了!”无数工人还是这样哀求着。
解放以后,没人说钟浮上来过,可是,矾山的“矾势”却日益好起来了,崭新的厂房和住房都盖起来了;工人成为了矾矿宝藏的主人,不少工人胸前挂上了劳模奖章。早晨,矾厂烟囱冲出的烟遮住了阳光;晚上,矾山的全景像满布星星的云海。从广播机发出来的乐音,打破了钟潭沉寂的空气;牛乳般的矾渣水随着溪流填满了钟潭。不久的将来,矾灵公路的汽车要在钟潭一边的山坡上驶过。
现在,人们只知道公路旁高岩底下有个钟潭,至于钟潭底下的“浮钟”已经被人们遗忘了。
注:“矾势”或“矾老势”是指矾市的好坏,明矾销路的好坏情况。
(此文五十年代原刊《浙南大众报》文艺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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