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一下“犯罪成本”问题

近来，人们对于在反腐败斗争深入开展的同时，违法犯罪分子顶风作案现象的有增无减颇多关注。一些有识之士认为，惩罚不足以慑众，权力制约机制不健全等，是主要的原因。执法不严，权力失去监督，的确是我们社会的一个大毛病。由于这方面的问题更易于表现出以人治代替法治，以权力取代法律的现象，解决它，便是一个需要一定时间过程的相当复杂的问题。

倒是另外一个问题，我觉得眼下即可以着手解决，而且能够及时见效。这就是，“犯罪成本”问题。

作一个一般性的分析。如果某人贪污（索贿）了一二万元，你逮着他后只给个党政纪律处分。如果有背景或许还不判刑，不没收非法所得，更不罚款。那么，这应当说是一件很划算的犯罪冒险。某人落下了钱财，便是达到了他当初犯罪的目的，值得去干。再往大里说，某人贪污（索贿）数额较大，你查出后，他已将钱财偷偷转移。你追不到赃款，判了他三五年徒刑。熬过这三五年，出来后，这人仍然有吃有喝，风光体面。这样的犯罪和惩罚，难道不诱人吗？然而很不幸的，现实中，偏就真的存在这样的现象。不要说我国家、党政的主要监督部门、纪检监察机关至今没有罚款权，就是手握法律利器的司法机关同样在查处经济违法犯罪分子后，除按法律规定追究刑事责任外，有的情况下，经济上却缺乏强有力的手段。甚至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一个人被判了刑，家里依然有充足的存款。出狱后，花天酒地比以往更加风光体面不用说，没准又要混一个社会名流也未可知。自然，如果有人能交回违纪违法金额，必然又是“态度好认识深刻有悔罪表现”而被从轻发落。腐败现象所以有增无减，经济犯罪所以顶风而犯，犯罪的成本（或说是代价）太低，冒险违法所换来的惩罚不足以对违法犯罪者构成大的威胁，恐怕也是一些人萌生铤而走险心理冲动的因素之一。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我们的法律实施上存在问题。如果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便不能加大打击经济犯罪和违法违纪行为的力度，自然引不起人们心理上因犯罪所产生的巨大经济、精神的压力，更不用说政治的压力。

看看国外的情况。只要公务人员违反行政纪律，瑞士的规定：处以500法郎以下罚款，并作出减薪、停薪或停止加薪的处罚。南斯拉夫规定：侵占公费（不构成犯罪）的，除照价赔偿外，还要处以100～1000第纳尔罚款。墨西哥规定：公务人员违反行政纪律造成损失的，处以损失（或盈利）2倍的罚款。新加坡的执法严厉是世界闻名的，在对待犯罪上，他们更是手下无情。新加坡的原则是，让违法犯罪者“政治上身败名裂，经济上倾家荡产”。除必须没收非法所得、依法治罪外，还要课以违法犯罪金额10倍的罚款，本人交不上的，由其上司代交（这叫连带责任，下级犯罪与上级有关）。同时在新闻媒体上大曝其光，使他臭名昭著。一个违法犯罪分子经了这样的处理，他将永世也不会忘记这教训的。

我以为，当前我们实在有必要向新加坡等国家学习借鉴，在加强对违法犯罪者依法严惩的同时，还应认真研究一下“犯罪成本”问题，切实解决法律实施中存在的问题，并健全和修改有关法律法规，增加必要的经济处罚的条款，赋予执法监督部门必要的惩治手段和权力，使违法犯罪者必须对他们的行为付出高昂的政治上、经济上和精神上的代价，使那些利欲熏心、蠢蠢欲动、胆敢以身试法者，听到犯法要招致的后果就会不寒而栗。我相信，这一定会是有明显成效的对付违法犯罪分子的良策。

1996.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