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烟火

圆园园苑年怨月员日。

好久都没记录关于父亲的病情了，其实我的心里一刻都没放松惦记。毕竟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什么东西都代替不了的。

我整天忙于那些文案工作，只留下很少的时间陪父亲。父亲手术后，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前几天刚做了第二次化疗。

父亲之所以恢复得好，这和他们那一代人坚韧的品质有很大关系。他爱这个平静祥和的家庭，他爱自己的儿孙，他爱上苍赋予自己并不富贵的命运，他多么爱……这点是我从他那清澈的眸子中看出来的。

父亲能下床走动了，他闲暇时，总是从这个屋进去，从那个屋出来，这个由他经营了一生并不富裕甚至有点破旧的院落，在他眼里却是一块“风水宝地”，这是他历经磨难、经历人生、节衣缩食的“港湾”，他的儿女们也是从这个“穷家”里走出来的。

关于这个院落的记忆已很遥远了。解放前，我们这个家族的人就在这落户了，而这一住就是半个多世纪的沧桑风雨。我家门前是一个很大的沟，不远处就是伫立了千年的汉代古城墙遗址，那时称高平城，汉武大帝还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塞外（今固原一带）体验生活。汉城墙已残破了，上面荒草萋萋，群鸟旋飞，几十年的运动，把本已完整的内城挖得残缺不全。它的身下，就是我家门前的那个大沟，听父亲说，这里过去是个水塘，固原城西高东低，下暴雨时，雨水全部汇聚到这里，每到月明星稀的夜晚，水塘里的蛙虫一片聒噪，他小时常跑到沟里抓蝌蚪、捞小鱼玩。解放前，国民党溃逃时，还把带不走的整捆“法币”（俗称“大红票”）拉到沟里进行焚烧，兵退烟散后，一群群的孩子就跑下沟去，用棍子挑开灰烬，把未烧尽的整叠“大红票”挖出叠飞机耍，后来大人也来趁热闹，把整捆“大红票”挖出背回去糊墙面。据说，国民党的“大红票”是仿制美元材料做成的，质量特别好，不容易烂。解放后，这些用“大红票”糊墙没撕干净而被发现的人，在后来的政治运动中都吃了亏。解放军进城时，一部分伤员（任山河战役负伤的）被安置在我家，一个重伤员由于忍受不了痛苦，就在我家门前拉响了一颗手榴弹“安乐死”了。那个具体位置，父亲后来回忆说就在我住的那间小屋附近。

时过境迁，峥嵘岁月。而今坑里已被垫高，住满了人家。我和父亲每到春节迎接新年时，都会站在门前看那漫天璀璨的烟火。在那些烟火里，绽放的是一个逝去的年华。

我家门前的杏树枝繁叶茂，远远如一把大伞，就像遮风挡雨的屏障一般。父亲说，此树小时被来的一只小猴跳上去（耍猴人的）压弯了，这树的躯干也就弯长了，“猴上树，你家出贵子呀。”一位老者对父亲说。

父亲病情稳定多了，我心里暂且好过一些。

可“贵子”的影子我至今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