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浙昆的多次邀约,我有幸观赏了多场昆曲,还认得了浙昆的一些朋友。
常常会有一段时间没看了,就会想念。
那天,又想看了,于是,浙昆的国家一级男演员汤建华对我说:“最近《大将军韩信》在演,你来看吧。”
我走过一段长长的夜路,终于来到杭州剧院的门口。周传瑛的孙女周玺,在电话那头大声嚷嚷着:“你来错时间了,今天是彩排。应该明天来的,明天给你留了一个很好的位置。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反正一样。”
然后,我看见她从剧场的红色灯芯绒门帘里走出来,朝我挥挥手:“过来吧,过来吧。”
周玺大学里读的是传媒系,毕业后转行在浙昆分管宣传,偶尔跑跑龙套。性格活泼热情,很是讨人喜欢。
我就欣欣然地过去了。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第三排。
很好听的古琴音响起来。
烟雾、灯光、华美的服装。
只在梦里见过这么美的画面。
这画面还是灵动的。在剧场里。紫色的,蓝色的,鹅黄色的,各种色彩杂糅。美得让人以为在一幅幅活动的大师的画作里。
舞台怎么可以变得这么美?
唱词依然古韵幽雅,怎么可以这么美?
那身段,或如蛟龙出海,翻腾、跳跃、扭转,或如燃着的精灵,翻飞飘忽……
是的,我是在观赏国粹,浙昆的一场戏《大将军韩信》。
团长林为林亲自挂帅出演大将军韩信。
这一出悲剧被编剧编得如此的唯美,让人隐隐地勾起内心的某种情结。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韩信。
那个忠诚却遭逼迫不得不反抗的韩信。我被戏牵扯着,进入了一个历史的空间里。我的心沉浸在一片悲壮里。
那一句:“飞鸟尽,良弓藏。”如此的悲怆,让人不觉泪湿眼角。
当林为林在台上唱响韩信的名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时,那种凄美已通过光影色彩和音质获得了一种穿越,这穿越已飞度千年……
林为林的功底之强,虽然已至中年,但唱腔依然高昂婉转,虽然身体略有发福,但那身段依然飒爽雍容。
当最后那一幕帅气而潇洒的转身一圈半扑倒在地后,全剧终了。艺术地再现了韩信就如此消失在历史的舞台的那一刹。
于是观众席有人大叫一声:“好!”接着是如潮的掌声。
这个多次被京剧、影视、各种剧种千百年来多次演绎、流传的故事,在今天的浙昆表演里依旧有着强烈的美感和生命力。
那样的悲壮那样的让人感怀。
感官的各种享受一下子如潮水般涌来。
还是那句话,怎么可以这样的美?
美得让我的眼神常常不敢直视而发生游离。
就像作家张爱玲说的那样:“太美的东西常常让人不忍多逗留。”
浙昆的剧我看过一些,每一场都有不同的感受。有的朴素而隽永,赏之,如嚼一枚橄榄,回味甘饴;有的婉转而温柔,赏之,如在山间看闲云流水,娴雅优美;有的悲壮感怀,赏之,如观万壑松风,心间顿然风生水起。
每一次观赏,我总像沉浸在一种光辉里,我的周围布满着绚烂的色彩,我的心在这华美的场合里尽情欢愉。
昆剧因为周传瑛的《十五贯》而得以生存下来。
如今又被渲染得如此之美。
一曲曲经典被重新演绎,现代和古典结合,传承和创新相结合。
昆剧就像一个存放多年的古董,在一个崭新的展柜里,被浙昆用全新的灯光照亮后,焕发出更为迷人的色彩。
于是,浙昆走出国门,并走进各国大使馆,走进各国的顶尖剧场,引起了全球的轰动。
现在的浙昆不仅活了下来,而且活得很好。
想起林为林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的一句话:“昆剧是国粹,首先要传承,把传承做好了,就有生命力了,然后我们再来谈改变和创新。”
果然,浙昆把传承做到了极致。
而且还用现代的表现手段将这古老的艺术种类演绎得更华美多姿。
我想,昆曲这棵老树已在西湖边抽出新的嫩芽,然后开枝散叶到全世界,且繁茂而葱翠。
就像周传瑛的孙女周玺在她的微信好友圈里发布的消息那样,充满着青春的气息。
黑格尔曾在他的《美学》里说过这么一句话:古典的神们本身已包含着他们衰亡的萌芽,等到他们所固有的这个缺点由艺术的进展而为意识所察觉的时候,神们自己的解体就带来了古典理想的解体。
这句话显然在昆曲的身上不能被应用了。
昆曲的艺术灵魂从未解体过,古典理想也未曾解体过。它还饱含着激情,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经过艺术的磨练和加工,焕发出异样的光彩,成了古典理想的一种寄托。
且如此的美轮美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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