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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达的来客

时间:2023-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巴格达来客人了。继而是坦克开进巴格达街头,继而是大绳套在铜像的脖子上——哈哈!当上诉法庭维持死刑判决后,他拒绝了美国医生给他开的镇静剂。在承领真主的意欲获得惩治罪恶的权力时,不要矫枉过正,而成为新的罪人。在巴格达被蒙古铁骑践踏之后,伊斯兰世界迎来了自己的中世纪,至今仍处在其中。处决萨达姆对于布什和伊拉克现政府来说,出口恶气的低级情绪大于理智。他们对萨达姆的凌辱,使整个过程变成了血腥野蛮的私刑。

那段时间恰好遇到难得的闲暇,无事可做,便胡乱翻看压在书柜底层的陈年笔记,看到这样一段:

2000年1月8日 小雪

巴格达来客人了。在晚间的电视新闻里,看到伊拉克副总统阿齐兹来华的报道,虽然没有看明白为何事而来,但见到阿齐兹副总统与胡锦涛副主席笑着并排站在一起时,眼睛突然湿润了。

巴格达,巴格达,《天方夜谭》的故乡,伊斯兰文明的滥觞,千年文化古都,曾经的精神家园……

读来恍若隔世。

找到一年前买的法国纪录片《古代文明》,打开影碟机,放进《两河流域》那张光盘,悠扬的鼓乐声即刻在室内回荡。也许是生活在西域的原因,更有可能是因为祖先基因的沉淀,我对打击、吹奏和弹拨出来的音响一向沉醉神往。每每听时,闭起眼睛,脑海里总是幻化出浩瀚的沙漠、起伏的草原丘陵、一望无际的油菜地和麦田,或是土城内喧闹的街市、渠边一行正在饮水的疲惫驼队……

乐声依旧,而时事不再。

我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哭泣的女孩,背景是占满大半个画面的乌黑的狼烟。这张照片是在网上见到的,那个抱着一卷毯子、站在被坦克碾成污泥的大路上的凄惶小女孩,和我的女儿很相像。在以后的日子里,伊拉克就是这个小女孩,在视野中再也抹不去了。

远古的两河文明,被伊斯兰文明所取代,后者更为璀璨绚丽。可惜,西方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或者只是心里明白而嘴上不说。影片的结尾,那些由电脑生成的几可乱真的纷繁城市、那些衣食无虞整日在街道和房顶上饮酒作乐的人群,还有泛着落日余晖的宽广河流、沼泽湿地,慢慢地被吸进沙漠里,杳无踪迹。在他们眼里,两河文明的消失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它已经结束了。

但巴格达却存在,他留了下来。中世纪的欧洲在黑暗浓云笼罩之下,波斯湾却是一片蔚蓝。

可现在却不能用一片蔚蓝去想象波斯湾了,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虽然我很讨厌目光阴冷、一脸狞笑的布什,那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充溢着失控的愤怒、家族复仇和垄断利益的阴谋,但战争,毕竟还是在萨达姆销毁了最后一枚导弹之后爆发了。那些日子,整夜地守在电视机旁,看着衣冠楚楚的学者专家们宽慰人心的战况分析,渴望形势会有一点点转机,渴望着奇迹在某个时刻突然显现。然而,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看到一场像样的战斗,几十万军队就像被吸进沙漠里一样,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继而是坦克开进巴格达街头,继而是大绳套在铜像的脖子上——哈哈!忽然间我大笑出声。

乐极生悲,而悲极何尝不会生乐?一个多月来的揪心扯肺、牵肠挂肚,终于有了了断,得了结果,岂不快哉?忽然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了。

尽管杀害数万国民有这样和那样的借口,尽管与穆斯林邻国恶战八年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这些都是属于我们人类的是非,可以口含唾沫、反复纠缠。唯有一点是清楚的,真主不会援助一个铸造出两万个大小铜像、并且让国民崇拜的人。这难道不是显迹吗?一个刚刚被“百分之百”的国民拥戴的君王,须臾之间成了仓皇四顾的逃犯,最后被人从地窖里提出来——原谅我的言辞,同胞们,但我不能不说,萨达姆正是被真主遗弃的那个人!

可能有人会同意我的这种观点,只是不能接受为什么是美国、这个犹太复国主义的保护者来做这件事。中国有句古话:恶人自有恶人磨。对恶势力的打击和摧残,可能往往来自另一支更邪恶的力量,这种例子,活生生地出现在人类历史的各个时期。

我私下揣度,萨达姆最后一定是一个忏悔者。从互联网上形形色色的各路消息综合来看,从他走进美国人的监狱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古兰经》。当上诉法庭维持死刑判决后,他拒绝了美国医生给他开的镇静剂。他这样说:“真主已给我了足够的信仰度过这一刻,我不需要镇静剂。我将怀着一颗勇敢的心和干净的双手去见真主。”他的最终被绞死以及死前死后的惨状昭示着——一个人,他的罪行已在这个世界上被清洗了,在洗刷萨达姆罪行的过程中,或许又有另一些人犯了罪。人们啊,应当警惕!在承领真主的意欲获得惩治罪恶的权力时,不要矫枉过正,而成为新的罪人。

伊拉克人或是整个阿拉伯人的噩梦远没有结束,甚至还看不见一点点结束的征兆。这个噩梦是从阿拔斯王朝后期的酒池肉林开始的。真主在将正信交给人类以后,维护信仰就成了受信者自己的事。是人们自己将一个伟大的、人道的信仰一点一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多少人成了精神奴隶,多少人受困于繁琐的表面样式,失去了心灵自由?在巴格达被蒙古铁骑践踏之后,伊斯兰世界迎来了自己的中世纪,至今仍处在其中。

在寻求民族解放复兴的艰难事业中,阿拉伯民族为世界贡献了三个出色的儿子:纳赛尔、阿拉法特和萨达姆。百年来,伊斯兰世界出现了新的世袭王国,出现了阿拉伯共产党的北也门,出现了宣称“不要东方,也不要西方,只要伊斯兰社会主义”的纳赛尔和他的阿拉伯联盟,出现了卡扎菲的利比亚和阿拉伯复兴社会党的伊拉克。建立统一的阿拉伯国家一直是阿拉伯政治精英的夙愿,几十年来,或是纳赛尔的依附苏联,或是萨达姆的靠拢美国,然彼此心知肚明,殊途同归。埃及与以色列媾和后,复兴党的中心转移到了伊拉克,萨达姆逐步成为阿拉伯民族复兴运动的领袖。他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不是虔诚的信徒,起码在第一次海湾战争前是这样。可以说,他是以政治独裁和权谋之术统治社会并骑墙于大国及各种国际势力之间,其中没有伊斯兰的影子,与拉美军警当局和其他一些奉行主义的专制国家没有什么两样,他的个人崇拜与伊斯兰正信更是水火不容。

美国及其背后的犹太复国主义者只是利用他反对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当萨达姆开始想干一点自己的事、向民族统一迈出仅仅的一小步时,头顶上立刻就笼罩了乌云。萨达姆的个人悲剧,何尝不是阿拉伯民族的悲剧?

处决萨达姆对于布什和伊拉克现政府来说,出口恶气的低级情绪大于理智。在这一幕中,萨达姆独占了道德舞台。死前,他号召伊拉克人实现民族和解;在离开美军监狱时,他和监护士兵话别,感谢他们的照顾,就连美军将领也不得不承认,萨达姆很有尊严。绞刑台上,萨达姆表现得很有些正气凛然、视死如归的气派;而行刑者们头蒙黑罩,活脱脱像一群“恐怖分子”。他们对萨达姆的凌辱,使整个过程变成了血腥野蛮的私刑。

书写萨达姆判决书的不是阿拉伯文,而是楔形文字。三千多年前镌刻在汉谟拉比石柱上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法典条文,在今天的两河流域依然适用。四大哈里发之后,伊斯兰世界丢弃了公议和民主原则,阿拉伯社会由先知穆罕默德创立的穆斯林公社制及共和制褪变成没有皇帝的帝国。

可惜的是,在当今穆斯林中间,还有不少人将科学和民主作为异教徒的东西加以排斥,殊不知,人类全体及世间万物都是真主的造化,真主广博宽厚的仁慈显迹于世间万象,如雨露之于衰草、糠皮之于蚂蚁,绝不仅仅限于某一类人群或团体中。那些仍然抱着陈规陋习,拒绝学习、接受新的政治文明和社会文明,并以特殊的受优待者自居的人们应该警惕了!你们要小心谨慎,不要变成自喻为“上帝的选民”的那一类人。事实上,他们恰恰是受到真主谴怒的一伙。

如今的伊拉克,已然陷入内战之中。沙特警告,一旦美军撤出,沙特将向伊拉克的逊尼派提供财政和军事支援;约旦也表示考虑派兵深入伊拉克境内阻截逊尼派难民,目前约旦首都已经有近百万的伊拉克难民,约旦担心其国土会成为逊尼派抵抗什叶派的反叛中心,什叶派会派人潜入进行政治暗杀或恐怖袭击,弄得国家大乱。土耳其、叙利亚、伊朗也都各怀心思,严阵以待。伊拉克似乎就要成为中东的巴尔干……

不愿再看、再听、再想下去。

真主对穆斯林及世人的考验就在眼前。《古兰经》有云:“你们把自己的脸转向东方和西方,都不是正义。正义是信真主,信末日,信天神,信天经,信先知,并将所爱的财产施济亲戚、孤儿、贫民、旅客、乞丐和赎取奴隶,并谨守拜功,完纳天课,履行约言,忍受穷困、患难和战争。这等人,确是忠贞的;这等人,确是敬畏的。”(第二章,马坚译,199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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